飄天文學 > 嘉佑嬉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扭曲,九子(3)
    撥浪鼓肆虐,瞬殺白家大宅門前百多人時,白長空身上,一張繡了一對兒鴛鴦的粉色錦帕飛了出來。

    錦帕四角綴着流蘇,上面掛了十幾顆黃豆大小的珠子,極度的華麗。

    撥浪鼓放出的震波襲來,十幾顆小珠子放出柔柔的粉色光霧護住了白長空。一波波血色震波衝擊着粉色光霧,不斷髮出沉悶巨響,白長空身體一陣搖晃,嘴裏就噴出了血來。

    四周傳來了無數人的喧譁聲。

    “白家又出幺蛾子了。”

    諸如此類的呼喊聲不絕於耳,和白家比鄰的宅院裏,前門後門齊齊開啓,無數老爺少爺、小姐丫鬟,都在家丁護院的簇擁下,用各種坐騎、各色交通工具逃了出來,如避瘟神一樣逃之夭夭。

    白長空的心,在滴血。

    他在國子監,好容易積攢的名聲,這一下又被自己的親兒子敗得差不多了。

    不,和自己親兒子沒關係。

    罪魁禍首,是自家親孫女!

    不,白露也只是一受害者。

    真正導致這一切不幸的根源,還是盧仚,盧仚,盧仚啊!

    白長空痛苦的看着身體扭曲,金雞獨立,臉上塗抹得邪異無比,表情萬分妖異的大兒子。

    “盧仚啊!”白長空緊握雙拳,從嗓子深處低沉的咆哮着,一次一次的重複着盧仚的名字……這一刻,白長空恨不得盧仚就出現在他面前,他要將盧仚一點一點的撕成粉碎。

    密集無比,幾乎聽不清任何間隔,已經連成一片的蹄聲響起。

    一道黑影突顯,烏雲獸馱着盧仚狂奔而至。

    一團淡淡的烏黑雲煙纏繞着烏雲獸,這層雲煙奇妙無比,完美的抵消了空氣對烏雲獸和盧仚的阻力。這廝跑得快到極點,但是居然一點兒音爆破空聲都沒有,更沒有掀起狂風,對周邊的環境造成任何影響。

    烏雲獸跑得飛快,卻也是說停就停。

    盧仚遠遠的看到白長空和站在他面前的白狼,當即呵斥了一聲。

    烏雲獸極其靈巧的一個蹦跳,以它的高速,居然只用了十幾丈距離,就輕盈的停穩了龐大的身形,得意洋洋的撅了幾下蹄子,打了幾個響鼻。

    大鸚鵡‘嘎嘎’笑着從高空掠過,順便將一泡鳥糞精準的投擲了下來。

    ‘啪’!

    老大一灘白色污漬噴了白閬半邊臉都是,和他臉上的胭脂、腮紅混在一起,變成了一團狼藉的色塊,讓他那張詭異的臉更多了幾分猙獰。

    白長空擡頭,看了一眼高空掠過的紅影。

    他又看向了盧仚,嘴角一縷血滲了出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白長空顧不得朝着盧仚發作,而是嘶聲尖叫着。

    “你,是想要毀了白家?”白長空緊握雙拳,凌厲的目光朝着四周亂掃,只想找到記憶中那道熟悉的,曾經愛如掌上明珠的身影。

    ‘叮叮’、‘叮叮’!

    街口,岔道小巷裏,清脆的銀鈴聲傳來。

    和白閬一般,穿着猩猩紅短袖短褲童子裝,光着腳,扎着兩條朝天辮,臉上塗得和鬼一樣難看,手持兩個銀鈴的白奚蹦蹦跳跳的行了出來。

    他‘咯咯’笑着,一路敲擊着銀鈴,載歌載舞的從盧仚身邊跑過,徑直來到了白家門前。

    “白家老爺,福壽無疆!”白奚咧嘴,露出兩排白生生的大牙,‘咕咚’朝着白長空跪拜磕頭,然後伸出了兩隻手:“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白長空又氣又急,當即一口血噴出。

    他看着白奚,嘶聲道:“奚兒,你們這是怎麼了?你們這是怎麼了?”

    到了如此境地,如此境況,白長空的本性暴露無遺,他看着兩個兒子,突然嘶聲尖叫起來:“我白家對大胤忠心耿耿……我兒白閬、白奚,隨平亂大軍遠征安平州,可恨妖人作祟,他們,他們……他們是爲了大胤捐軀了!”

    盧仚看到白長空如此做派,聽到他宛如叫魂一般淒厲的吼聲,只覺渾身毛骨悚然,雞皮疙瘩一顆顆的不斷冒了出來。

    世上從不缺少喫人血饅頭的下三濫。

    但是喫自家兒子的人血饅頭,而且喫得如此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盧仚加上上輩子,不要說見過,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咔嚓’聲中,沉重的甲冑從北溟戒內無聲飛出,一塊塊厚重的甲冑部件猶如活物,靈巧的圍繞着盧仚盤旋飛舞,迅速披掛妥當。

    ‘叮’的一聲,面甲放下,盧仚全身都封閉在了厚厚的甲冑中。

    他伸手抓起了沉重的長槍,同樣被全封閉的護掌手掌包裹的手指,輕輕的扣動槍柄,發出‘鐺鐺’脆響。

    刺耳的嗩吶聲傳來。

    從大街的另外一端,一條岔道小巷裏,同樣身穿童子裝,擦胭脂抹粉,扎着朝天辮的白邛跳着詭異的舞步,雙手拎着一支銅嗩吶,吹着大胤民間的喪葬曲,蹦蹦跳跳的順着大街到了白家大門前。

    白邛站在白長空面前,將一曲喪葬曲吹完後,這才笑盈盈的朝着白長空跪拜、磕頭,然後站起身來,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個缺口的大海碗,遞到了白長空的面前。

    “白家老爺,闔府出殯……風光大葬哪!”

    白邛的聲音又尖又細,好似半夜裏幽魂的哀嚎,隨着風飄飄蕩蕩的傳出去了十幾裏地。

    整個街坊,一座座大小院落裏,無數官宦、名士紛紛逃離自家的宅邸。

    有幾個託了關係,好容易在雨順坊購置房產的巨賈更是一邊拖家攜口的逃跑,一邊絮絮叨叨的問候白長空的十八代祖先。

    白家這宅子不斷的出各種幺蛾子,不斷的鬧出各種邪門事情。

    這一片街坊的房產,都得崩盤!

    以前重金購置的宅邸,以後能打對摺售出就算是不錯的事了。

    如果白家還繼續呆在這裏,怕是這一片街坊的宅子打三折甚至是一折都難以出手。

    盧仚的雨順坊勘察司衙門,就在白家宅子的北面,就隔着一條大街。白閬等人在這裏大呼小叫的鬧騰,盧仚的下屬聽到動靜,紛紛趕了過來。

    盧仚急忙吹了一聲口哨,朝着趕來的下屬們揮了揮手。

    “退去,死守駐地,不許輕舉妄動。這裏的事情,不是你們能摻和的。”盧仚厲聲下令,將趕來的下屬們又趕了回去。

    ‘咣咣’!

    有銅鑼聲響起。

    白長空的又一個兒子,名叫白嶗的,和幾個兄弟做同樣的打扮,左手掛着一個直徑兩尺的大銅鑼,右手拎着一個木錘,‘咣咣’敲擊着銅鑼,同樣蹦躂着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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