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幼音這個芝麻大的小膽子,理解問題的思路難免有些異於常人。

    樓下的顧承炎之前還挺可親的,可如今罵人打架紋身的標籤啪啪全貼上,所有行爲都跟着變了味道,比如此刻,他勾着脣在夕陽底下對她耀武揚威甩紙……

    莫非是社會大佬嫌棄她給的贈禮太簡陋?!

    嘴角那個笑,絕對是鄙視的意思吧!

    等顧承炎走遠,宿舍樓很快平靜,馬尾辮和丸子頭各自去整理牀鋪,大波浪還蹙着秀氣的眉毛,小聲嘀咕:“他剛纔衝誰擺手呢。”

    秦幼音後背都僵了,慫慫的挪到最後一張空牀旁邊,慢騰騰把行李箱裏的特產盒子取出來。

    這些原本是她特意給舍友帶的,希望能交到朋友,但現在被顧承炎一影響,她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馬尾辮在上鋪發現她蹲着不動,敲敲牀沿開玩笑:“在那琢磨啥呢?別是一眼就相中人家顧承炎了吧?”

    秦幼音耳朵一紅,忙搖頭,澄清似的把盒子往前遞了遞。

    丸子頭比馬尾辮還激動:“好喫的!是你帶的特產?我想嚐嚐!”

    意外得到室友認可,秦幼音眼底亮起來,細細手臂託着盒子舉高,送到牀邊讓她們挑選。

    她的小褂不長,自然隨着動作提起,露出一截雪潤細膩的窄腰,短裙下的渾圓更顯得挺翹,光裸雙腿纖纖白白,腳腕不足一握。

    大波浪從陽臺出來,正看見這副情景,上下審視她一番,臉上漫過淡淡不爽。

    “你也太矮了,”大波浪直白點評,隨手接過她手裏的盒子輕鬆放到上鋪,轉而又對另兩個舍友說,“以後你們也別隨便議論顧承炎。”

    丸子頭嘴裏塞着糖糕,含糊反駁:“好多人都認識他,大家就瞎聊嘛。”

    “那也不行,”大波浪紅脣抿着,“炎哥是能瞎聊的人麼?”

    話裏隱含的意思清楚明瞭,宿舍裏一時寂靜。

    秦幼音腳跟回落,默默捂住咚咚亂震的胸口。

    幸虧……她剛纔沒敢承認顧承炎是對她擺手的。

    否則憑她這小身子骨,估計要不了兩天就得七零八落。

    以前中學時,她因爲這類理由被堵進廁所欺負的次數實在太多,多到稍微一回想,就窒悶得喘不上氣。

    大波浪比較滿意震懾效果,擡了擡尖尖的下巴:“好了,既然人都到齊,那晚上一起出去喫飯,這頓我請,帶你們喫好的。”

    醫大附近沒有太繁華的商業區,校門周邊多是價位普通的小飯館和路邊攤。

    大波浪顯然看不上:“這兒太亂了,我要去喫牛排。”

    她攔車時,幾個人的手機上相繼收到消息,通知各學院今晚七點半要分別開見面會,交代正式開學前的注意事項。

    再打車去喫牛排,往返時間顯然不夠用,只能就近選擇。

    大波浪勉爲其難挑了家相對高檔的家常菜館,秦幼音走在最後,她站在門前仰頭望着上方“陳老六殺豬菜”的閃光牌匾,有那麼一點慌。

    殺豬菜……

    是……要殺了豬,才能做菜嗎?

    那是不是……過於興師動衆,過於血腥了。

    其實她看剛纔路邊的烤冷麪就很好喫……

    雖然也不太明白爲什麼冷麪可以用來烤。

    同一時間,陳老六殺豬菜一樓東南角的包廂裏,顧承炎正百無聊賴,戳着手機上的開心消消樂,一步劃錯,滿屏皆輸。

    顧承炎煩得頭疼。

    陳年在旁邊忍笑,小聲說:“炎哥,不就是忙活半天忘了跟老妹兒要微信麼?至於鬧心成這樣?”

    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承炎“啪”把手機一扣,全桌噤聲,他斜着陳年,語氣淡淡:“你又皮子緊了是吧?”

    陳年嘻皮笑臉,包廂裏的其他男生互相瞅瞅,有膽大的問:“炎哥,我聽有人瞎傳,說你有對象兒了?還送人去宿舍,真的假的?”

    “不能吧,炎哥瞧得上誰?”

    “我說也是,炎哥傷好不是還得進國家隊呢?哪有空搞對象,指定又是造謠兒,哥幾個該去敲打敲打了。”

    顧承炎面無表情擡了擡眼:“菜不好喫還是酒不好喝?堵不上嘴?接風就好好接風,少扯那些沒用的。”

    包廂門半開着,裏面一時安靜,就襯得外面的大堂格外吵鬧。

    顧承炎坐得離門近,稍一探身,擰着眉想去撥門板,視線隨意從敞開的空隙間掠過,不由自主定格。

    大堂燈光很亮。

    小姑娘剛走進來,站在一張桌邊,她換掉了小短褂,穿一條深藍色連衣裙,膚色奶白,耳側碎髮用夾子別起來,露出一隻小巧細嫩的耳朵。

    顧承炎的手頓了片刻,反方向用力,將門完全打開。

    以他的角度,正好跟秦幼音坐下的位置相對,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

    小方桌,宿舍四個人各自坐一邊。

    大波浪楚昕接過菜譜翻兩頁就丟在桌上:“你們點吧,不用看價錢。”

    反正以後會請回來,馬尾辮程嘉和丸子頭齊晶晶也不扭捏,擠在一起招呼秦幼音點菜。

    秦幼音搖頭,聲音輕軟:“我不知道點什麼,都聽你們的。”

    趁大家不注意時,她低頭咳嗽幾下,喝了半杯免費的茶水。

    飛機上到底還是着了涼,她喉嚨裏越發乾澀火辣,再加上水土不服,有些反胃。

    爲了轉移注意力,她安靜地張望四周,神經卻突地一跳,總覺得好像穿過紛亂人影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再想細找時,意外被從面前經過的店老闆吸引了注意。

    老闆身高一米八往上,剃光頭,夏天光着健碩的上身,脖子上一根粗金鍊,兩條壯實手臂紋滿霸氣青龍。

    秦幼音哪見過這個,驚得忘記躲閃,看直了眼睛。

    不不不不穿衣服的?

    紋紋紋身的真人秀是這樣?

    她一雙含水大眼睜得圓溜溜,嬌白臉上全是被震住的驚歎,各種生動小表情一絲不露落進顧承炎的視野裏。

    他靠着椅背,狹長雙眸微眯,舌尖抵了抵牙根。

    ……小丫頭片子。

    這種光膀子老爺們兒外頭一抓一大把,有什麼好看。

    飯菜很快上桌,酸菜白肉血腸燉的殺豬菜、料汁濃郁的鍋包肉、香菜青椒拌的老虎菜、油汪汪的地三鮮,外加一溜小鹹菜免費贈送。

    秦幼音挨個盯着看,稍微有點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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