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沈絕一臉平靜的道:“我早上出門時,無意中看到那一處山石裂開了,我覺得很可能會垮山,若是他被山埋了,那就怎麼都怪不到青山叔頭上了,一勞永逸。”

    霍雲濤恍然::“哦,這樣……可你又咋知道是申初?”

    因爲他本來打算,等心寶午覺睡醒了帶她回去的,心寶一般會睡到未正二刻(14:30)左右,那他們到那個位置,差不多正好是申初(15:00)。

    雁沈絕毫不心虛的解釋:“接連下了兩天兩夜的雨,土石都溼透了,今早才停,到中午土石差不多半乾,那個時候才最容易裂開,估摸着應該是在申初左右。”

    “原來如此!”霍雲濤信了,一臉佩服的道:“你們讀書人還真是啥都懂!!行行,那我去安排!!”

    他歡脫的跑走了。

    雁沈絕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脣,眼神微凝。

    要知道,時下之人對於地動是極爲敬畏的,就算是皇上,若遇地動,有時也是需要下罪已詔的。

    所以,被地動埋了這種事情,也是極爲忌諱的,越是親兒子才越忌諱,有一個被天罰的兒子,那爹呢??

    若此事能成,傳入布政使的耳中,但凡他還有三分理智在,估計會恨不得此事永埋地下,又哪會有閒心想着遷怒什麼人,再生事端?

    所以才說一勞永逸。

    但他又在想,若是沒有心寶的預知之夢,被埋的就是他了。

    他又何嘗做過半件天怒人怨之事,竟要勞煩地動來罰他呢??

    若老天當真有眼,難道不該去罰他那個喪心病狂的……父親嗎?

    此時,縣衙裏。

    陳成鐸抄着手站在廊下,神色陰沉沉的。

    昨天,他們所有的銀兩都被偷走了,一文錢都沒剩下,一院子護衛竟是沒有一人察覺。

    他堂堂的陳二少就從沒遇上過這麼離譜的事兒!

    他差點沒氣瘋!!

    這一口氣,他怎麼都咽不下。

    朱印忠從外頭進來,打量着他的神色,一邊笑道:“成鐸,我幫你買了早餐,你嚐嚐好喫不。”

    陳成鐸冷哼了一聲。

    朱印忠陪着笑:“這天涼了,餓着肚子吹風,可莫要着了涼。雖則你身子壯健,但此處畢竟不比府城,窮鄉僻壤無遮無擋的,那風就跟小刀子一樣,吹的人骨頭縫子發冷……”

    陳成鐸身體差,但卻最忌諱旁人說,所以朱印忠隨勸着還得找補兩句。

    好說歹說,他才進屋坐下,給面子道:“買了什麼?”

    朱印忠哪知道是什麼,又不是他親自去買的,只笑着搖頭:“這種破地方,走來走去也找不着啥好喫的。”

    隨說着,趕緊把食盒打開,把菜都擺出來,陳成鐸就一臉嫌棄,舉筷就喫,哪怕明顯是兩三個人的份量,他也沒有叫朱印忠一起喫的意思。

    畢竟哪怕他叫他舅舅,也允許他叫他名字,但在他心裏,繼室朱氏永遠是個妾,她的家人自然也不是什麼正經親戚。

    朱印忠習以爲常,也不生氣,笑眯眯的伺候着他。

    陳二公子一邊喫一邊還道:“我想起來就氣不順!那賊人可找着了!?”

    朱印忠只道:“正在找正在找,我早上還催了一回。”

    嘴上這麼說,心裏可不是這麼想的。

    他來這窮鄉僻壤,本就沒搜刮多少銀兩,被偷的一文不剩,沒有驚動一個人。

    這手段,着實是嚇着他了。

    朱印忠本就是個極識時務的人,他愛錢,但他更愛命!

    他至今不知道當初唐家出手的那位老者是誰,但他猜着,肯定是個江湖人,此事與他脫不了關係。

    明擺着惹不起,他連個屁也不敢放,更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只哄着着陳成鐸,“窮山惡水多刁民,這必是咱們家有錢,叫刁民給盯上了,這些人賤命一條,啥都不怕,但成鐸你金尊玉貴的,又何必跟這種人槓上,擦破點皮,我都沒法跟姐夫他交待啊……”

    陳成鐸一晚上過去,也漸漸回過味來,心裏已經怕了,但面上卻仍是端着。

    朱印忠又勸了半天,他才陰沉着臉道:“別說了!就知道你是個慫包!”

    “對啊!”朱印忠苦笑:“我膽子實在是小的很,這昨晚上都沒睡着……”

    “算了算了!”陳二公子揮手:“那明日一早動身回去!!”

    “行行,”朱印忠便道:“我馬上叫人安排!!”

    一聽說這倆祖宗終於要走了,劉縣令可真是大鬆了口氣,趕緊張羅着送行。

    這會兒布政使司的正經官員也都沒走,忽啦啦也是一幫子人了,劉縣令送瘟神一樣,大出血把晚上的酒宴安排在了最好的酒樓。

    中午一行人只隨便吃了頓羊肉,一邊喫着,陳成鐸還忍不住罵罵咧咧。

    倒是旁邊一個機靈的小廝笑道:“陳二少,小的倒有個主意。”

    這小廝是劉縣令送來,方便他們使喚的,十分嘴巧,能逗人開心。

    陳成鐸就沒計較他插言,笑道:“什麼主意?”

    小廝笑嘻嘻道:“二少不是想對付那唐青山麼?當初那事兒,本就不是唐青山乾的,那不是唐三水乾的麼?如今唐三水死都死了,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二少不如假裝去請那唐青山,讓他回府城,就說要把他的鋪子還給他……這麼一來,他背後的元老爺子也不能說什麼,還要贊二少您恩怨分明,等回了府城,有陳大人在,那唐青山還不是想怎麼搓扁揉圓,就怎麼搓扁揉圓??”

    他壓低聲音:“就算路上出點啥事,不也是他的命麼!”

    對啊!!陳成鐸一想還真是呢!!

    不由大笑起來,一拍小廝的肩:“聰明啊!!”

    朱印忠在旁邊,也不由得挑眉。

    他所懼的,除了元家還有那個江湖人,可若是照這樣辦,那個江湖人也沒有話說!

    再說了,他一來就已經敲了劉縣令一筆,哪怕昨日失竊,劉縣令和這些商賈也敲不出多少來了,若有唐青山在,唐青山要去府城肯定要帶足銀兩,讓他出路上的銀兩,他們也過的更舒服。

    而且,這事兒這麼辦,能刷個好名聲,也算是勸陳成鐸上進了,還能去陳大人面前賣個好……

    他也不由得贊同:“確實是個好主意。”

    於是等喫完飯,一行人就上了馬車,往魚塘村去了。

    小廝坐在外頭,跟車伕說話:“我們這兒有個村兒叫牛角村,這村兒的石榴,賣的比金子還貴。”

    車伕問:“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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