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糰子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果斷。

    她毫不猶豫的往下頭一跳!!同時大叫道:“小仙救命!!”

    下一刻,有人一把提住了她後衣領子,聲音帶笑:“娃娃小心!”

    兩道黑影電射而來。

    與此同時,雁沈絕也從木工坊中飛一般掠出,一掌劈在那人手上,把糰子抱回手中,後掠數步。

    心寶嚇壞了,大聲跟他道:“有一個壞人!!”

    她一轉頭,看到居然有三個人站在車上,頓時更害怕了,“有三個壞人!!我們快跑!!”

    她又一眼看到其中一個黑衣人,居然是燕十一,更更害怕了:“燕十一居然是壞!!人!!”

    噗!

    燕十一忍不住失笑出聲。

    糰子嚇的小臉兒發白,全身縮成了一團,小腿還在下意識的狂蹬,說話卻偏偏極快,充分詮釋了啥叫“嚇毛了”。

    雁沈絕摟着糰子不住的安慰:“不怕不怕,心寶不怕。”

    嚇的心臟狂跳的心寶,死盯着他們仨看了半天,才終於發現,原來燕十一和另一個黑衣人,正把劍比在另一個人的頸上。

    而那個人看着有三十許年紀,衣衫染血,面相倒還和善,見她看他,甚至還衝她笑了一下。

    心寶纔剛緩了一半的小心臟,又是一緊,她嚇的一個哆嗦,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人一呆,摸了摸臉,默默的收起了笑容。

    他並沒注意到雁沈絕看他的眼神兒,有一瞬間的複雜。

    然後燕十一喝問:“什麼人?”

    雁沈絕一邊輕拍着糰子的背,一邊道:“給他包紮,把馬車拖走,換個新的過來!”

    燕十一兩人都是一愣,然後迅速道:“是。”

    那人也是一愣,面相和善的男子,顯露出了一絲機敏:“你認識我?”

    “見過一回,王大人。”雁沈絕並沒否認:“我是元家的人。”

    那人眼神微閃,拱了拱手,燕十一已經迅速駕着馬車走了,另一個人取出金創藥給他止血包紮。

    雁沈絕抱着心寶回進了木工坊,輕拍着她背,耐心哄着,心寶一邊控制不住的打着小哆嗦,哇哇大哭,腦子還在下意識的轉轉轉……

    所以……受傷的那個人是壞人,而燕十一和另一個黑衣人可能一直在暗中保護?

    那人一動,他們就嗖的一下出現了。

    不對,那人不是壞人,雁沈絕叫燕十一給他包紮了,還叫他王大人。

    心寶按捺不住好奇心,哭着問他:“爲什麼,是王大人?”

    雁沈絕揮手讓木工坊的人離遠些,一邊在她耳邊解釋:“之前不是那個布政使的事情,皇上派了一個人過來查這件事情,這樣的人叫做欽差,這個王大人名叫王無右,他就是這個欽差,我以前見過一回,他人還不錯,也很得皇上寵信。”

    心寶點了點頭,繼續努力的哭。

    她用小破車身體都有經驗了,有時候難受起來,胸口就跟堵着一團溼棉花一樣,必須得努力努力的哭,才能把這團棉花給哭出來……忍也忍不住,就算強行忍住,也會很難受很難受。

    她哭着,又問:“王大人,爲什麼,來這裏?”

    雁沈絕簡直哭笑不得,這一邊哭一邊還要問問題的。

    他搖了下頭:“我也不知。”

    她哭了會兒,又問:“爲什麼受傷?”

    雁沈絕想了想:“我猜,可能是他查到了什麼,那個陳大人想滅口?”

    他沉吟了一下:“對的,很可能是他查到了什麼,不然陳本善沒必要鋌而走險,畢竟就算他在龍門縣出事,可以嫁禍給梁師兄?也可以顯得這一方民風不正?但他仍是上官,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他揉了揉糰子的小腦袋,看了一眼她的小臉:“不哭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不該讓心寶一個人在車上。”

    糰子流着淚搖了搖頭。

    然後她忽然想到什麼,迅速轉頭安慰他:“不是的,不是的,這只是一個意外!小仙哥哥,你不要放在心上!心寶不會怪你的!!”

    雁沈絕沉默了。

    有句話叫寧願肚子疼,不叫嘴受窮,她這個是寧可刀加頸,不叫嘴受窮,爲了口喫的,也是很拼了。

    很快,新的馬車就駕了過來,雁沈絕抱着糰子上了馬車,燕十一稟報:“他身後有追兵!咱們已經抓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他說讓我們把他送到縣衙,我們已經送過去了,傷不算重。”

    雁沈絕嗯了一聲。

    忽然接到一個欽差大臣的梁若虛,是真的嚇了一跳。

    不過兩人同朝爲官多年,也算熟稔,只是當年他是正二品大員,他只是個御史,如今他仍是個御史,他卻成了個縣令……地位顛倒了而已。

    梁若虛請了大夫給他治傷,等包紮完了,才笑道:“王大人大駕光臨,怎麼也不說一聲?下官好去迎接你啊!”

    王無右也假笑道:“怎敢勞動梁大人,所謂微服私訪,總得微服,才能私訪啊!!”

    梁若虛笑道:“下官倒是不在意這個,可如今看來,王大人這私訪也不怎麼微服啊!”

    “這誰能想的到呢!”王無右嘆氣道:“我這不是沒辦法,只能仗着有點功夫,瞞天過海,結果到頭來,該瞞的沒瞞住,不該瞞的倒是瞞的嚴實……”

    兩隻千年的狐狸,半真半假的打了一會兒機鋒,梁若虛體貼的給他掖了掖被子:“王大人休息一會兒吧,你放心,你在我這兒必是安全的。”

    王無右拱手:“多謝了。”

    梁若虛就退了出來。

    心腹長隨方正快步進來,小聲稟報:“周邊都看了,沒找到有窺伺之人。”

    梁若虛點了點頭,方正道:“小的去審審那人?”

    “不用,”梁若虛道:“犯不着,等他自己審就是……再說也沒什麼好審的,想來他什麼也不知道。”

    他微微眯眼,自言自語:“這王無右,也算是皇上信重的人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些人還真敢伸手!!他帶的人裏頭,估計有不止一夥人,安插了人進來,堂堂的欽差大臣,竟被逼得用這種手段遠遁,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這麼一想,這會兒在下頭當個縣令,真不是壞事兒!再在那上頭待着,別說位子了,不定啥時候,連腦袋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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