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繁見明霈帝看着他,就道:“孫兒不太懂這個,但能找到是誰,及時趕過去阻止最好,若來不及,或者不能全部阻止,就只能搶先公佈此事,免得江湖人誤會。”

    明霈帝又問晏時榮:“你說呢?”

    晏時榮道:“孫兒也是這個意思,若不能及時阻止,那……就只能先造個大案子出來,然後迅速傳到各處。”

    他的意思是,讓皇家先“發現”出事,發現有人冒充小公主殿下什麼的,到時候再曝出這事,江湖人就會與皇家同仇敵愾,共同對外。

    但這件事情一定要好生設計,不能失了皇家顏面,不然民間還以爲這些反賊有多厲害。

    晏時榮越想越懊惱,道:“是孫兒疏忽了,沒能未雨綢繆,事兒怎麼辦都不漂亮,還請耶耶指教。”

    明霈帝點了點頭:“確實,事情若真的到此時才發現,那麼,再怎麼辦,都不夠漂亮了。”

    他擡擡手:“天從。”

    天從躍了下來,施了一禮:“皇上,消息已經傳到各處了。”

    明霈帝點了點頭:“跟他們說說。”

    鄭安中假死之後,明霈帝就一直在想,他會用什麼方式反擊。

    他是武人,一直隱於江湖,應該有不止一個身份,而這些身份中,必定有不止一個,頗有聲望。

    所以,他下手,幾乎是一定的,會挑武舉之時。

    因爲武舉是一個……怎麼說呢,他所熟悉的勢力圈子,與他的敵人朝廷,交匯之處,這樣他會更有底氣,再說也方便後續操作,傳個流言之類的。

    所以明霈帝早有防備,派到各地的主考官身邊,都悄悄放了影衛,可以傳訊。

    不管對方是易容,還是收買,既然是在飯食酒飲中下手,那應該來的及的。

    晏時榮默默歎服,起身施禮:“耶耶英明神武,算無遺策。”

    他這些日子,確實能覺出自己的成長,但也確實很累,忙的根本無暇分.身。

    可是耶耶自始至終,都很從容。

    明霈帝擺了擺手:“朕在想一個問題。”

    晏時榮一皺眉:“孫兒也想到了。”

    明霈帝已經有所防備,放過去了影衛。

    但如果這個安排有用,那這件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可是心寶卻預知到了,這證明這件事情一定會發生,那這是爲什麼?

    晏時榮問:“天從,派過去的影衛,接到的是什麼命令?”

    天從道:“暗中訪查戒備,警惕反賊等破壞武舉。”

    晏時榮道:“假如說……譬如方總管,不不,譬如別的御前大太監,他去傳祕旨,說讓官員做什麼事情,你們看到了,會不會管?”

    天從也微微驚住了,但還是道:“不會……除非察覺不對。”

    晏時榮轉頭看向明霈帝。

    是了,就是這樣的。

    對反賊來說,這纔是最省力的方式,扮太監……這比扮官員或者收買官員可容易多了。

    要知道,隨身影衛和外派影衛,並不是同一批人,外派影衛只是執行命令,他們不通政務,不會知道明霈帝想如何對江湖人,只要這個太監沒讓他們看出破綻,他們沒準兒還覺得明霈帝就是這樣想的,不但不會干涉,反而還有可能暗中協助!!

    這樣一來,這反賊頭子的身份,倒是昭然若揭了。

    晏時榮道:“此人,必定是皇室中人。”

    明霈帝緩緩的道:“朕差不多猜到是誰了。”

    明霈帝最小的一個弟弟,行十四。

    先帝爺晚年的時候,十分疼愛他,還曾說過深肖朕躬之類的話。

    但畢竟是太小了,先帝爺駕崩的時候他才九歲,臨終的時候,先帝爺還不放心他,封了他一個安北王。

    九歲封親王,純粹就是不講理了,可那個時候先帝也就一口氣了,明霈帝也不能忤逆他,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然後,也不知道他是聽了誰的建議,先帝葬儀一過,他便當衆自請去皇陵。

    這種事情,明霈帝當然不能不允,就答應了。

    其實他純粹是想多了,他才九歲,又不是什麼天縱奇才,再說還封了王這麼扎眼,明霈帝初登帝位,傻了纔會對付他,難道他不要名聲的?

    所以他避開真的沒有必要,忒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而且,那會兒的情勢也是明擺着的。

    先帝爺死了,新帝即位了,有蕭家在身後站着,又與元家、李家幾位重臣親厚,帝位穩固無比,這個時候,身爲幼弟,你討好一下,與新帝唱上幾齣兄友弟恭的戲碼,你以後的日子就好過無數倍。

    偏他急惶惶的要走,好像生怕別人怎麼着似的,這就明擺着,他要陷明霈帝於不義,踩着他刷自己的至孝之名……

    所以明霈帝當然要噁心回去了。

    大讚安北王至孝,表示他是替朕盡孝,朕要不是國事纏身該親自去纔是……下頭朝臣當然要遞梯子,明霈帝就順着梯子下來了,但安北王卻下不來了。

    千古至孝之人,又是替皇上盡孝……架的這麼高,他下的來纔怪!!

    於是他一守就是十年。

    後來趁着淑太妃,也就是他的生母死去纔回來,然後就曉的服軟了,又是思念兄長又是爲國盡忠……明霈帝就把他留下了。

    在京城待了幾年,成親生子,小動作不斷,也沒整成什麼事。

    後來犯了些錯,就卸了差使,做了個閒王,時常東遊西逛……

    明霈帝道:“你們回來,上玉牒的時候,他還進過宮,過年時倒是沒來。”

    晏時榮道:“怪不得如此熟悉宮中情形。”

    糰子忍不住道:“老婆好厲害呀!!你之前不是還說,舒和北,對他來說有意思嗎?”

    元沈絕忍不住一笑:“你還記得?”

    他抱住心寶:“心寶累不累?”

    糰子是真的有點累,一下子預知四件事情,她整個人軟手軟腳的,一點勁兒都沒有。

    聽說耶耶有了安排之後,就更沒勁兒了。

    元沈絕把糰子抱給明霈帝,糰子就攤手攤腳的窩在耶耶懷裏緩着了。

    明霈帝把那四張畫一一看過,就道:“榮兒去處理吧。”

    晏時榮應了一聲,就拿着畫出去了。

    影衛去處理歸處理,明面上該唱的戲也得唱唱,不然朝廷豈不是當了無名英雄?

    明霈帝摸了摸孫女的小腦袋,扳過臉兒細看了看她的神情,一邊又道:“十四身邊有先帝的影衛,朕這些年雖是處理了許多,卻仍是餘了些人手,所以不好盯,倒沒想到,他這麼有出息,呵!”

    晏時繁道:“好好的親王不當,去當反賊,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元沈絕道:“他難道不覺得,他做出來的那些個可笑的‘正統’,對他自己來說,也是莫大的諷刺嗎?”

    郝花時道:“你們說的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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