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理寺卿發了話,衆人也不敢再攔着,只能帶着衛子卿和衆人回到衛府。
老夫人的屍體還未曾入殮,衛子卿神情淡然的讓仵作將屍體擡出來,而後緩緩揭開屍體上蓋着的白布。
原主記憶中的老夫人一向慈眉善目,現下就算是死了,表情也極其平靜,除了口鼻眼角滲出的血有些可怖,竟再也瞧不出什麼異樣。
“小丫頭,查得出麼?”
祁燼掃了那屍體一眼,便微微皺緊了眉,看屍體的面相,似乎並不像是中毒,只是這般看似乎也沒什麼傷痕,但據說衛老夫人一向硬朗,說是暴病而亡卻也不像。
衛子卿看他一眼,語氣鎮定:“麻煩大人幫我提供一下驗屍的工具。”
祁燼挑眉,而後衝着一旁的隨從微一頷首,很快,便有人幫衛子卿拿來了一隻仵作用的木箱。
她極爲嫺熟的帶上了麻布製成的手套,先是小心翼翼的捏着屍體的腮幫看了看,檢查過口鼻,又小心翼翼翻開衛老夫人的衣襟開始細細查驗。
膚色看不出青紫發黑,血液也是正常的紅色,口鼻中經過銀針的查驗也沒有任何毒素——屍體表面沒有任何傷痕,難道是內出血?
如果是這樣……那就只有解剖才能查得出來。
她的動作落在祁燼眼中,頓時讓男人微微皺眉。
雖然看得出她暫時一無所獲,但是那般對着屍體格外鎮靜的模樣,還有這熟練的動作……
這個丫頭……
難不成武湘城,真的有什麼古怪?一直在指引他查出當年之事的東西讓他來這裏,總不能真是奉聖命巡查河西。
會不會,和這個女娃娃有什麼關係?
衛子卿正在糾結要不要向這位大理寺卿提出解剖,衛老夫人的眼睛卻突然睜開。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鎖在衛子卿臉上,眼神莫名帶着些怨毒和恨意,像是受了冤屈死不瞑目……
“啊!”
兵衛們還勉強算得上鎮定,只是手抖了抖面色蒼白,那些跟着來看熱鬧的人卻嚇得慘叫一聲,再也不敢湊上去。
“不用害怕。”
衛子卿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擡手輕輕將老人的眼皮合上才解釋道:“當人死亡後大約三天內,人體的肌肉並未完全死亡,因此肌肉神經仍然保持這生前的狀況,也就是說有神經反射的存在,所以突然屍體睜眼,甚至所謂的詐屍,都是能用生物學解釋的事情。”
“……”
雖然聽不懂,但是這位衛小姐的膽子,是不是有些大得離譜了?
祁燼的表情和衛子卿一樣的淡然,只是那雙清冷的眸子,卻還是鎖在女孩嬌俏稚嫩的臉上。
衛子卿正要再仔細查驗一下屍體,卻突然覺得眼前閃過一絲黑影。
那道身影微微佝僂着,全然看不清臉,衛子卿下意識揉了揉眼,那黑影卻又消失不見。
[花,頭……]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帶着疲憊和痛苦的顫意。
“花,頭?”
“什麼花頭?”
清冷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衛子卿像是當頭棒喝一般回過神:“什麼?”
祁燼皺着眉深深看她一眼:“那話不是你自己所說麼?你緣何一副中了邪的模樣?現下查出了什麼?”
中邪……
衛子卿按了按眉心看向房間的方向,腦海中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
剛剛那個佝僂的身影……似乎和原主記憶中的祖母極爲相似。
難道……
她莫名覺得有些脊背發冷,在心裏默背一陣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之後,卻還是鬼使神差的看向房間。
衛子卿深吸一口氣:“暫時沒能查出死因,但是我想看看房間。”
“少裝模作樣了!你會查什麼案子,祖母定是你害死的,有什麼好……”
衛紫依見她磨磨蹭蹭半晌卻沒個結果,又開始冷嘲熱諷,但那向來有些怯懦寡言的衛子卿卻像是轉了個性子:“我瞧着堂姐沒幫上什麼忙,話倒是很多,這麼會查案,倒是拿出我害死祖母的證據來?”
她說完這話,便再不理會衛紫依,只是擡眸看向祁燼:“大人可準?”
對上那雙清亮的眸子,祁燼微微怔了怔,而後才淡漠點頭:“準,只是再查不出,本官也只能將你收監了。”
衛子卿走進那院子,便聞見一股淡淡的香氣。
眼下是嚴冬,花圃中的花早已盡數謝了,房間裏卻擺着一隻花瓶,裏面裝着一株嬌豔的白花。
衛子卿頓時皺緊了眉,拿起面巾捂住口鼻才神情凝重的上前捧起了花瓶。
祁燼皺眉看向那花,下意識想湊過去看:“這花是何物?”
“大人請捂住口鼻,此花是噬魂花。”
衛子卿醫學院出身,對那些罕見的藥材花草也很有些研究:“這花本身無毒,但若是聞久了,便會致人神思昏聵,六感封閉,任人宰割,我之所以昏迷,恐怕就是這花的原因。”
祁燼看着那花,不置可否。
“大人,古籍中……的確記載過這種花,只看外表,似乎也的確是那物。”
跟着一旁的仵作思慮良久:“但此花實在罕見,誰會用它來害一個老太太呢?”
原本在圍觀的衆人聽見這花這麼可怕,頓時退出去老遠。
祁燼若有所思的看着花瓶:“這花是何人拿進來的?”
“是,是奴婢……”
站在角落裏的一個小丫頭嚇得渾身抖若篩糠:“那日老夫人精神不錯,在後院裏閒坐間聞到了一股花香,便,便差奴婢去看,奴婢出門便遇上個賣花的……老夫人覺得冬日裏賣花也是稀奇,便着奴婢買下來放在房中……”
“可記得那人的模樣?”
小丫鬟頂着一張慘白的臉搖了搖頭:“他將臉裹着,奴婢也看不真切,聽聲音是個男子,身,身長恐有大人這般高……”
“去問問周邊的鄰里,可有見過她說的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