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了這話,下意識頓住腳步:“什麼?”
他一直在直線前進,怎麼可能……
衛子卿緊抿着脣指了指樹梢上的髮帶:“先前我的髮帶落在了地上……剛剛,又看見它了。”
她慢慢撿起那條髮帶,看着周圍幾乎一模一樣的樹,腦子裏突然閃過三個字。
[鬼打牆]
“哥哥姐姐,你們迷路了嗎?”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稚嫩的童聲,衛子卿下意識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瞧着約莫六七歲的小姑娘揹着揹簍站在不遠處:“你們爲什麼會來這裏呀?”
“小,小朋友!”
衛子卿像是看見救星一般衝了過去,語氣急切:“有壞人在追我們,所以我們才跑進來的,這裏可能很危險,你知道離開的路嗎?哥哥姐姐帶你回家。”
“衛子卿。”
祁燼的聲音突然響起,帶着濃郁的冷意,下意識轉頭看向男人鐵青色的臉。
“你在和什麼人說話?”
衛子卿一愣,轉頭看向那孩子,卻沒想到自己竟站在一個墳頭旁邊,哪裏有什麼揹着揹簍的小姑娘。
見鬼了。
衛子卿的嘴脣顫了又顫,耳邊忽然傳來孩童[咯咯]的笑聲,在幽靜的密林之中顯得格外滲人。“嗚啊!”
祁燼還按着劍柄滿臉防備,就看見衛子卿哆嗦着嘴脣跌跌撞撞的撲到他懷中:“大人大人大人快走!有鬼!”
懷中溫香軟玉的觸感讓祁燼驀然一愣,反應過來衛子卿已經抖若篩糠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將女人扛到肩上,點足一掠便要離開,身體卻突然如同被沒進了淤泥中一般,寸步難行。
“姐姐,你不是說要跟哥哥一起帶我回家嗎?”
那道童聲再次出現,衛子卿眼神驚愕的看向祁燼身後,一張精緻的臉已經嚇得煞白。“你,你是人還是鬼?”
她竭力鎮定下來看向那小女孩,聲音卻還帶着顫意。
那女孩子梳着羊角辮,被衛子卿這話問得愣了愣,眼神逐漸變得迷茫。
“小曼不知道,有壞人闖進來,把弟弟帶走了,把阿爹阿孃殺掉了。”
那小女孩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一張本就沒什麼血色的小臉更加蒼白,看上去讓人脊背都有些發涼,那聲音帶着顫意,忽然雙眸中撲簌的落下兩行淚。
“小曼好像也死了……小曼被她們砍斷了脖子,小曼,變成鬼了……”
衛子卿原本還有些惶恐的臉逐漸變得凝重。“這是命案?小朋友,是誰殺了你父母?官府知道嗎?”
“官府沒查,是把我殺了的那些人把我埋起來的。小曼的家也被燒掉了。”
衛子卿聽說是出了命案,哪還顧得上小姑娘是人還是鬼,同祁燼將小曼說的話複述一遍,又神色凝重的看向小曼:“那小曼,你……和你父母被害多久了?”
“小曼也不知道。”
女孩子搖了搖頭,抿着嘴看向衛子卿:“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和我弟弟好像。”
衛子卿有些茫然的看向她,正待問些什麼,女孩卻突然朝着她招招手:“哥哥姐姐,我家就在前面,你們想來看看嗎?等你們送我回了家,我就給你們指路,送你們出去。”
“好。”
祁燼聽着她這麼說,英挺的眉逐漸鎖起:“究竟怎麼回事,誰在跟你說話?”
衛子卿將小曼對她說的話同祁燼複述一遍,才語氣沉重的開口:“我們先跟着小曼去她家裏看看能不能查出什麼線索,等回去之後,再仔細的查。”
祁燼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衛子卿身旁虛無的一處,而後點點頭跟着她走向一條小路。
小曼領着兩人走向一處被燒焦的破敗小屋,原本黝黑的眼睛忽然變得通紅。“小曼?”
“我,我要走了,他們要來了!姐姐你們沿着這條路走就能下山,一定要小心!你和弟弟……”
女孩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一雙像是染了血一般的眸子死死瞪着祁燼和衛子卿,忽然掉頭朝着遠處狂奔離去。
“小曼!”
衛子卿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要去追,手腕卻被祁燼拉住。
“不要亂跑,跟在我身邊。”
男人的臉色忽然變得冷硬,原本已經放下的手再次按在劍柄上,死死盯着那被燒得焦黑的小屋外一塊紅色的破布。
許是因着風吹日曬的緣故,那塊布已經褪色,但上面去依稀能看見黑色的標誌,似乎是一個猙獰的黑麪鬼頭。似乎,在什麼地方看見過?
衛子卿抿了抿嘴,試探性的抓住了男人的衣襟:“怎麼了?”
祁燼默然不語,只是按着劍柄慢慢走上前,用劍尖挑起那塊紅布。
果然是破冥神的那羣餘孽啊……
男人的眼中突然閃過凌厲的光,帶着衛子卿走進那小屋,看着裏面被燒焦的牆壁,以及地面上那已經看不分明的血跡,眸底的冷意越發幽深。
“回去。”
“不看看現場嗎?”
衛子卿頓時有些發愣,男人卻已經皺緊了眉將她帶出小屋:“不必,你只需要查你自己身上的案子,此案同你沒有關係。”
“但是那小女孩是找到了我,我就有責任幫她。”
衛子卿緊鎖着眉看向祁燼:“我們還是……”
祁燼沒等她把話說完,就徑直將她扛到了肩上,觀察一陣四周,循着那條看得出足跡的小道走了出去。
“你放開我!”
衛子卿氣急敗壞的拍打着男人的後背,祁燼卻一語不發,直到兩人走出那片森林,他纔將衛子卿放下。
“衛子卿,一日未脫罪,你就一日還是嫌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旁的暗自,不需要你自作主張的插手。”
祁燼冷冷看她一眼,黝黑的眸子一錯不錯的看着她的眸子,才推着衛子卿朝着前面走去。
那破冥神的勢力究竟到了什麼地步?武湘城裏又究竟有多少關於他們的齷齪東西……
假如衛子卿突然熱血上頭,跑去查這些事情出了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