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沒人的地方,衛子卿站住,冷冷地說:“茶苑裏那麼多人在等你的字畫,你跟着我幹什麼?”
祁澈笑道:“你生氣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衛子卿哼了一聲,飛身躍起,祁澈疾步追上:“衛子卿!”
她轉回頭來,咬咬嘴脣:“怎麼,你還知道我叫什麼?”
祁澈笑笑:“我.......又怎麼會不知道?”
“那好,”衛子卿說道,“把我的馬還給我!”
“你就這麼急着走嗎?”
“是!”
祁澈皺着眉頭問:“可我們不是朋友嗎?”
衛子卿只是瞪着他:“第一:我以前從不認識你,祁縉家的公子,我還高攀不起!第二:我的朋友是秀才,可他一直在欺騙我,現在,我也不拿他當朋友了。第三:我本來就是要一個人上路的,不和任何人一起,所以,請你把我的馬還給我。”
祁澈笑笑,柔聲說道:“衛子卿,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衛子卿瞪着他,咬了咬嘴脣:“不是有意騙我?那你幹嘛扮成個酸秀才?又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誰?你扔石頭不說,還裝瘋賣傻,做出不會武功的樣子!是,我自己從沒出過門,我什麼都不懂,可這不是你任意欺騙我的理由!”
祁澈走上前,去挑她額上一根亂了的髮絲,這些天連着趕路,真把她累壞了。衛子卿倔強地一偏頭,祁澈的手落了空,他微怔一下,輕聲說道:“在水邊那次,我就發現你被紅衣教跟着,後來見到青舒和顧止戈,我知道他們是錦衣衛,我爹爹尚在他們監視之中,我不能讓這些人知道我是誰。”
頓了一頓,他又說:“在王公公面前那個樣子,是怕他懷疑你和顧止戈他們是一起的,他們搶的東西非同小可,好像還要找到一個女子,我是怕他們懷疑到你頭上,我還說……你是我的……”
“不許說啦!”衛子卿急急地捂上了耳朵。祁澈看着她,一抹壞笑在他的脣角盪漾開來:“就那麼怕聽?”
衛子卿咬着嘴脣,卻發現祁澈的笑意更濃,她更加着惱:“哼!你這秀才扮得還真像,跟祁二公子真是千差萬別呀,剛纔一見,居然都認不出了!”
“衛子卿,你認不出我,是因爲在今天之前,你都不曾好好看過我。”祁澈搖頭笑笑,“又或許,是我扮老秀才扮久了,你已經忘記了我以前的樣子。”
“你何必向我祁釋這些?你騙不騙我,現在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我要走了,把馬還給我!”
“你現在不能走的。”
“我就是要走!自己走!再不要你纏着我,再不要你騙我,氣我!”
突然,祁澈一把拉過衛子卿的手,沉聲說道:“快走!”說着把她拉進樹叢,遠處,幾個紅衣女子走過來,雖然離得遠,但也能聽見她們在打聽一個老太婆和老秀才的下落。
那些紅衣女子走遠了,衛子卿憤怒地把手摔開,祁澈笑笑,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溫度似乎還在,真是有些不捨。
祁澈道:“衛子卿,你是護國將軍的女兒吧?你說自己離家,是要出來找人,你要找什麼人呢?”
衛子卿把頭偏向別處:“你總不說實話,我也不告訴你。”
祁澈正色道:“我剛纔到家,讓你等得久了,是因爲有消息傳過來,錦衣衛在到處找你,懷疑你是上面要找的人。因爲護國將軍曾經尋過你,現在連他那裏都被監視着。”
衛子卿急道:“那我爹爹現在怎樣了?”
祁澈道:“護國將軍好歹是個老爺,是當今聖上的侄子,錦衣衛總算沒去拿人。不過,他也不能再派人找你了。”
衛子卿垂下頭,心裏滿是愧疚,自己出走是因爲不想連累爹爹,可是,還是連累了他,莫非自己真是不詳之人?她鼻子一酸,咬着嘴脣拼命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別咬了,再咬都破了。”祁澈說完擡起手,看着那根髮絲終於被自己攏好,心裏掠過一種滿足,這樣就好,哪怕只是陪在她身邊。
“紅衣教在找你,錦衣衛也在找你,不,是在找我們。”祁澈臉上突然現出狡黠的笑容,“他們現在,恐怕是恨不得把地翻開一層呢!”
衛子卿擡起頭:“爲什麼?他們爲什麼找我?他們要查的女子是什麼人?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祁澈低下頭凝望着她,以前從未聽說過,護國將軍有這樣一個女兒,她平白無故怎麼會出走?又怎麼會出現在江南?她的祕密還從沒告訴過他呢,還是不肯相信自己嗎?也好,這樣也好過太輕信的。於是,祁澈說:“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要是肯跟我回家躲些日子,總能知道些眉目的。”
“我不去。”
“去吧,我養你。”
“死秀才,你又開始胡說!”“咚”地一拳,照例砸在祁澈腦門兒上,他忍不住笑出聲:“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你若是被他們捉到了,那你爹爹…….”
衛子卿霍地擡起頭:“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騙我的?”
“蒼天作證,我祁澈以前的種種隱瞞實屬無心,以後再也不會騙你。只要你願意,你要找的人都由我來找,好不好?”
衛子卿默不作聲,相信他?不信他?這一路的細心照顧和保護都是真的,在山莊不顧一切引開敵人也是真的,扮秀才也好,嬉皮笑臉也好,好像都是和自己有關的,不然他完全可以走開,不攪進這渾水裏。好吧,再信他一次,他要是敢再騙人,哼哼,就讓他頭上長出十個大包!不,二十個!
就這樣,衛子卿跟着祁澈回了祁家。一進門她就開始後悔,這一路上的丫環小廝都恭恭敬敬地稱自己爲卿兒姑娘,難不成這名字還要跟着自己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