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長得比三妹留在身邊的幾個孩子都俊俏。”趙老頭伸手想捏捏何闌珊的臉，但是被她一個側身給躲開了，他訕訕的收回了手。
何闌珊一聽這話就知道這老頭是去過趙三妹家裏了，顯然還會來大河村就是吃了閉門羹唄，左右沒要到銀子就是了。
徐氏和趙小武也瞪着趙老頭，趙老頭知道兒媳婦和孫子心裏有怨氣，但是他也沒辦法，他這都是被葛氏給逼的。
趙老頭就只能看向唯一一個會搭理他的人，何闌珊。
“囡，你娘可說了什麼時候會回來嗎？”
“沒說，我娘經常出去小半天，您等不及就先回去吧。”
“一個女人經常出去像什麼話呀，你爹呢？。”
“我爹去賺錢了，也沒在家。”
一番話問下來，趙老頭半句有用的話都沒問出來。
他坐着等了一刻鐘左右，整個人都像是鍋上的螞蟻一般，左等右等趙雙喜不回來。他今兒走了這麼遠的路，加上心裏急躁，就口渴的鑽進了竈房裏面。
這一進竈房他都瞪大了眼睛。
何金義家的竈房裏簡直跟大戶人家的一樣，光是那雞蛋就放了百來個，樑上還掛着好幾條臘肉，還有鍋裏還在燉大棒骨，一條用草繩掛着的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就掛在桌子的檔上。
光是調料就有七八種，趙老頭嘖嘖了幾聲，喝了水就回到院子裏了。
何闌珊見他兩手空空的出來，知道自己這外公倒也不是什麼貪小便宜的人，就是徹底的被葛氏給洗腦了，單純的來要錢而已。
趙老頭坐在木樁上，又抓着何闌珊問話，“你爹孃掙不少錢吧，我聽村裏人說你家做的油炸田雞生意特別好。”
“生意是挺好的，但是跟外公你有什麼關係呢，你想要來問我娘借錢嗎？”何闌珊裝作無知孩童一樣，眼睛撲閃撲閃的。
其實心裏門兒清，直接把趙老頭的僞裝給戳破了。
“就是你二舅的事兒，外公想來借點錢，你娘怎麼還沒回來，小丫頭你知道你家錢放在哪裏嗎？”趙老頭也沒耐性等下去了，要是帶不回錢回去，肯定要遭葛氏一陣數落。
何闌珊沒想到趙老頭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冷冷一笑。
趙小武倒是搶在她前面開口了，“爺，你問闌珊幹什麼，難不成是想要闌珊偷錢給你嘛？教唆小孩兒偷錢，這是長輩能做出來的事。”
這麼一說戳到了趙老頭的痛處，他馬上就跳腳着說道：“我還沒罵你呢，我都聽你爹說了你手上是有個二兩銀子的，你親叔叔出事你都不管？”
“哪門子親叔叔，不知道是哪個沒教養的養出來的。”
“你怎麼說話的，就算是你後奶也不能這麼說。”趙老頭的咆哮聲響亮着呢。
何闌珊把趙小武拉到了後面，她自己則站到了趙老頭的跟前，仰着頭看他道：“小武哥哥又沒說錯，縣太爺都判刑了，你還覺得你那兒子光彩。”
趙老頭沒想到自己活這麼大年歲了還要這麼小的兩個傢伙給教訓，一張老臉掛不住，當即叉着腰發脾氣。
“趙雙喜你爹來了，我看你就是故意躲我是不是，讓這兩個小的來罵我。養大你到現在第一次來問你要錢，你就真不借給爹嗎？”
他的聲音足以穿透隔壁的好幾戶鄰居家。
趙老頭見自己這麼說了，趙雙喜還是個人影都沒有。
他又喊了一聲說道：“不要逼我，你們一個個的都知道逼死你們親爹。”
“外公你就別說謊了，我都替你臊。你不是寶貝着我那個後外婆嘛，這麼舔着臉跑動跑西的借錢給她兒子還債，你捨得離開她去死啊。”何闌珊問道。
“你……”趙老頭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直接就走到了院子外面，何闌珊還以爲趙老頭被自己氣跑了，正樂着呢，誰知道趙老頭膝蓋一彎就在何金義家門口直勾勾的跪下來了。
“雙喜啊，我求求你出來吧。爹知道爹小時候虧欠了你，現在爹都知道了，但是跟你後孃還是要過下去的，爹借的不多，就五兩銀子，要不然爹就長跪不起了。”趙老頭一邊哀嚎着，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何闌珊相信趙雙喜若是在場定然會心軟的，要是趙耀在，把一整顆心掏出來都是願意的。
“爹，你這是讓我們夭壽啊，你這長輩跪我們小輩。”徐氏也急忙的把趙小武跟何闌珊拉進了屋，把門一關，這樣就不算跪他們了。
“娘，爺這是非要到錢不可了嗎？”趙小武也頭疼的說道。
何闌珊的視線從門縫裏看過去，趙老頭依舊好好的跪着，半點沒有想走的意思。
“雙喜啊——”他又是哀嚎了一聲。
何闌珊覺得這麼下去不行，遲早把全村人都引來的，這叫何家老房子裏的人看了更是會笑話他們家的。
“舅媽，小武哥哥你們可不要心軟給他錢，我去想辦法！”何闌珊說着就從屋裏的一道小門出去，然後從後門繞到了胖嬸家。
趙雙喜在胖嬸家和胖嬸的婆婆坐在一起，她雙手絞在一起，額頭上都急得冒汗了。
胖嬸的婆婆在便草帽，一邊說道：“你爹也太不把閨女當人了，這就是要逼你拿錢呢，你可萬萬不能出去，讓村裏人看笑話就看笑話吧，誰讓你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呢。”
“哎。”趙雙喜應了一聲，但是眼淚連連。
她正淌淚呢，就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何闌珊拍拍趙雙喜的肩膀道：“娘，別哭，不值得。你可別出去，我想到法子了。”
說着，何闌珊又向胖嬸婆婆說道：“阿婆，大黃借一下。”
在胖嬸婆婆的同意下，何闌珊就解開了大黃的繩子，大黃是胖嬸家的狗。是狼犬和土狗雜交出來的，渾身漆黑，肚子上卻一大片的黃毛，所以被小胖取了名字叫大黃。
何闌珊摸了大黃的狗頭好幾下，指着趙老頭對它說道：“大黃，瞧見沒，這個人特別可惡，你去咬他屁股，等下我給你骨頭喫。”
“汪汪！”大黃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何闌珊，好像聽懂了的樣子。
在何闌珊的指令下，大黃就朝着趙老頭飛奔而去，一口咬在了趙老頭的屁股上，趙老頭一下子也不跪了，就跳了起來。
大黃依舊圍着他“汪汪汪”的叫着，還盯着他在瞧，似乎在看他身上哪裏還比較好下口。
“誰家的狗啊，誰家的狗啊！咬人啦……”
趙老頭怎麼也沒想到，他連趙雙喜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一條狗咬得上躥下跳，最後只能逃了，這狗一直追了他好幾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