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哥哥，你什麼時候出去的？”何闌珊瞧見趙小武整個背都汗溼了，小跑着衝進竈房裏倒了碗水給趙小武喝。
旁人都還是個孩子的年紀，他就已經扛起了養家的職責，何闌珊略有些心疼。
“今天一早出去趕牛車了，今天不出去收田雞，明兒你們賣什麼呀。”趙小武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接過了何闌珊倒的水。
雖然只是一碗白水，他總覺得喝到了甜味兒。
趙小武擡眸看到了何闌珊垮下來的小臉，一雙明亮的眼睛已經彎了起來，“沒事，我一點也不累，再說我還小。力氣很快就能長回來的，睡一覺就好了。”
“怎麼搬到縣城裏，反而更累了，我瞧着小武哥哥你得換個法子收田雞了。”何闌珊咬着手指說道，“雖然回村收，村民們都是熟識也靠譜，但是終究還是太麻煩了。”
“恩，闌珊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趙小武把水牛飲而盡。
他去放了碗就半蹲着跟何闌珊說，他今天搭坐牛車，大家知道他收田雞，不少人都表示他們願意自己送到縣城來。
雖然這些人不熟，不知道收上來的田雞會不會摻雜蛤蟆或者死了傷了的，但是可以先試試。而原本平家嶴的人，他們可以輪流派一人過來縣城送田雞。
“這樣我就能幫我娘一起處理田雞了，咱們也省了一個勞力。”趙小武說着把自己額前的一縷髮絲撩到了耳後，下巴微擡的看着遠方，帶着希望。
“行，總比坐牛車來回兩個時辰好。”何闌珊支持的點點頭。
這時屋裏傳來了趙雙喜的叫喚聲，原來是掐着時間差不多到了喫飯的點，就讓何闌珊進去幫忙瞧着她做沸騰魚。
趙小武見何闌珊去幫忙了，他看着今天收上來的三千隻田雞，亮晶晶的眼裏都是笑。
就這麼賺下去，用不了兩三年就能把房子的錢還給他姑了。
何闌珊在竈房裏就教趙雙喜如何做沸騰魚。
魚片早就被趙雙喜給片下來了，之前也是喫過魚片的，所以趙雙喜片起魚片來非常的利索。而且黑魚刺少，並不麻煩。
魚片里加了澱粉酒和鹽醃製了好一會兒了。
在何闌珊的盯梢下，趙雙喜把醬放在油鍋裏炒，怕不辣就加了不少新鮮的紅辣椒，最後加水煮着。何闌珊在看的時候已經找了一口海碗，在裏面鋪了一層豆芽，還放了點豆皮。
“原來這是和沸騰魚一起煮的呀！”趙雙喜感嘆着，她原先還以爲住新房擺酒買一文錢一大把的豆芽太便宜了些。
“娘，下魚片！”鍋裏的湯沸了，何闌珊趕緊催促着。
魚片煮到斷生是最嫩的時候，就把魚片連帶着湯放到海碗裏，被熱湯這麼一放，底下的豆芽跟豆皮都是馬上能吃了的。
最後再在魚上淋上滾燙的熱油，香味一下子就被激出來了。
“娘，好香啊，是不是能吃了！”門外，何秦茂瘋跑着進來，甩着自己的書袋子，嗅了一口空氣裏的香味，然後找了個條凳坐好。
“快了快了，你同學來了？”趙雙喜朝門外瞧去。
“哼，胡發這小子傻了，現在大哥二哥陪他在我們家轉悠着呢。咱們家這麼大，他們還要好一會兒回來呢。”何秦茂言語裏滿滿的都是掩飾不住的驕傲。
趙雙喜又把鍋裏的滷豬蹄拿了出來，滷豬蹄，大棒骨海帶湯，還有沸騰魚，還有已經蒸好的餃子，被何闌珊包成了柳葉的形狀。
“我再烙千層餅吧，那要現做的才熱乎。”
趙雙喜烙餅的功夫，徐氏匆匆忙忙的從竈前起身，何闌珊忙問道：“舅媽，你幹什麼去？”
徐氏放慢了步子，言語裏卻帶着尷尬，“這不是有人來嘛，我回家喫飯吧。”
何闌珊一聽急忙就攔在了徐氏的身前，“這可是我家辦的進屋酒啊，雖說就這麼一桌，你瞧我娘費了多大心思呢。旁人都能不在，舅媽你可不能走。”
聽何闌珊這麼說，徐氏眼裏都泛淚花了，她捂着自己有胎記的那邊臉道：“可是我這臉……”
“我覺得沒什麼，可能第一眼看不習慣，看着看着就習慣了。再說我哥哥的同學也算是學堂裏出來的，若是他這般沒有禮數，我就把他趕走。”何闌珊腮幫子鼓鼓的，說的也是實話，何必爲了一個陌生人讓自己的親人去迴避呢。
這時，趙小武在外面處理好田雞走進來，他也是一臉感動的看着何闌珊，並且朝着徐氏點頭，“娘，我覺得闌珊說得對！”
“那，那好吧。”徐氏把放在臉上的手慢慢的收了回來。
她看着趙小武拿着的木盆子，裏面是處理好的白條條的田雞，便道：“那我再炸點田雞嘛？茂茂的同學可能愛喫。”
“炸點炸點，小子們都愛喫。”趙雙喜大方的說道。
沒一會兒油炸田雞的香味就把他們都勾回來了。
“小胖，這個就是茂茂的同學吧，這千層餅剛煎好的，趁熱喫。”趙雙喜把一塊千層餅切成了好幾份，一人拿了一小塊。
“大娘好，我叫胡發。”胡發看着手上才丁點大的餅子，心想何秦茂家雖然房子大，但是喫的也不怎麼用嘛。
還說請自己喫飯，就這麼丁點大的米餅子，自己兩口就沒了。
他心裏嘀咕着塞進了嘴裏，沒想到一口下去，鮮美的肉汁就流到了嘴裏，餅皮又香又脆，混合在口腔裏是最好喫的滋味了。
“大娘，還有嗎？”果然兩口就沒了，胡發嘴裏嚼着，眼睛渴望的看向趙雙喜。
“再喫餅子小心喫不下飯，還有很多好喫的呢！”趙雙喜讓他們趕緊坐好去，何秦茂就拉着胡發去桌子上坐好。
因着現在宅子大，原本放在竈房裏的桌子都放在了隔壁，只隔着一道門。
胡發看着一桌子的菜，眼神都愣了，更可惡的是這桌菜發出的香味兒是他都沒聞過的。
“我能吃了嗎？”
“喫吧，我去給你盛完飯。”
趙雙喜一走，胡發已經開始瘋狂的夾菜了，他的嘴以極快的速度咀嚼着，然後從小紅脣裏溢出兩個字就是“好喫好喫”“好喫好喫”。
“我家的飯菜好喫吧，好喫你就多喫點。”何闌珊託着下巴看着胡發這個喫相，忽然想到了什麼，看着小胖和胡發道：“等下我舅媽上桌，你們要是敢說她長得不好看，我就拿大掃把把你趕走。”
“闌珊，你舅媽長得很醜嗎？”小胖不是第一次在何闌珊家蹭飯了，喫相比胡發好看點。
“噓，就是臉上有胎記而已，你們不許因爲別人的缺陷而嘲笑別人！”
“知道了，知道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先生教過，我纔不會笑別人的缺陷呢。”胡發一邊啃着豬蹄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