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怎麼辦？”他悶悶的開口。
何闌珊知道她爹既然問了就是想幫，要不然直接拒絕了，不會詢問他們的意見。
趙雙喜嘆息了一聲，道：“見秦崢想讀書，我心裏也挺觸動的，當初小風那麼想讀書。”
何闌珊知道她娘也是個善良的人。
“但是……”只見趙雙喜話風一轉道：“秦崢都念了這麼多年書了，像咱們小風一年就過了縣試，他讀了都有四年了吧，還未過縣試，咱們若是供他，會不會像是把石子丟在湖裏，都起不了一個水花的？”
何闌珊抿着脣，知道自家雖然現在有這個能力去多供一個孩子唸書，但是爹孃骨子裏還是老實本分的人，他們也不想浪費錢啊。
“這樣吧，我們把選擇給秦崢自己！”何闌珊一錘定音。
堂屋裏。
何秦崢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裏面的熱水，他整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在何金義他們進來的時候他直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了。
一雙黑色的瞳仁盯着他們，等待着他們決定自己的命運。
何金義許久沒說話。
“二伯……”何秦崢的心幾乎都要沉到湖底了，肯定是二伯他們商量了不想要供自己，所以才遲遲的不說話。
他的眼淚伴隨着他的念頭升起而落下，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他整個人也像是一個一碰就碎的瓷器一般，看上去無比的脆弱。
“怎麼這麼愛哭，真是個愛哭鬼，小哭包。”何闌珊把自己手裏的帕子拿出來塞到何秦崢的懷裏，心想這孩子還真是怪倒黴的。
以前是個熊孩子，雖然也沒幹什麼壞事，多半都是跟着何秦華搗蛋的，本質也不算壞，現在被何老三連累，他倒是不熊了，瞬間長大了一般。
給他個機會又何妨呢！
“秦崢，我們商量過了，你伯孃覺得可能你沒有唸書的天賦，四年了連縣試都沒過，但是，你闌珊妹妹說給你個機會。”
伴隨着何金義的闊口一張一合的，何秦崢的心情也像是坐了過山車一般。
他聽到“機會”兩個字，眼睛驀地一亮，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向着何闌珊一邊道：“闌珊妹妹我錯了，我以前不應該跟秦華一起欺負你。”
“都過去了。”何闌珊看着何秦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得真誠。
在自己眼裏他就是個小孩子，一個曾經的熊孩子在自己面前哭着說自己錯了，她還能不原諒他？
“可別高興的太早，你先聽我爹把話說完吧。”
何闌珊的話，讓何秦崢拿帕子把眼淚抹乾，溼漉漉的睫毛盯着何金義瞧。
“這個機會就是我們只供你一年，這一年你都住在墨香院，和那些學生們同吃同住。一年後若是你縣試過了，我繼續供你。若是沒有過的話，就證明你不是讀書的料，到時候二伯在給你找門手藝學，雖然沒有田地，但是學了手藝也是一門出路。”
何金義也是個極好的人了，何秦崢畢竟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
“二伯，我一定會好好聽先生講課，我一定會考上縣試的。”何秦崢說着握緊了拳頭，小小少年眼裏帶着一股子堅韌。
何秦崢的世界裏一下子豔陽高照了，他的眼淚還掛在臉頰上還沒幹，起身準備出去跟奶還有他娘說這個好消息的時候，他想起來何闌珊的手帕。
“闌珊妹妹謝謝你。”
“都是你的鼻涕，小哭包。”何闌珊嫌棄的沒接。
“那我讓我娘洗洗再拿來還給你。”何秦崢真誠的說道，仔細的翻看帕子，這上面真的還有自己的鼻涕，他一下子就給裹回去了，面上帶着不好意思。
“不用了。”何闌珊想想自己再用這帕子就會想到何秦崢的鼻涕，這畫面……
何秦崢走了之後，何金義才匆匆的趕去上工。
趙雙喜一邊給他們坐了早食，一邊跟何闌珊嘀咕道：“這世上知恩圖報，跟恩將仇報的人都很多啊，不知道秦崢會是哪一種？”
“我覺得他是第一種。”何闌珊肯定的說道。
何秦崢昨晚護着他娘就看出來他本性不壞，只是以往被寵壞了，而且何老太這麼多孫子，何秦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偏偏招何老太喜歡，那定然是有緣由的。
他必然聰明，不聰明他不會來自家門口跪這麼就，何闌珊相信何秦崢好好唸書是能成的。
等到自家三個哥哥陸續起牀了之後。
趙雙喜和他們說了何秦崢的遭遇後，三人一邊啃着嘴裏的餅子，一邊都若有所思。
“我比秦崢幸運許多，這突然沒書讀，他也不知道幹什麼，我們幫他一把也是好的。”何秦風說道，他也是比了自身。
從沒書讀到有書讀，是多麼幸運，那何秦崢從有書讀到沒書讀就是多麼倒黴。
何秦正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只聽他冷冷的說道：“如果他是白眼狼，不好好唸書，還闖禍的話，我打死他。”
“二哥，你怎麼怎麼兇啊。”心虛的何秦茂縮了縮脖子，他覺得他就沒有好好唸書，但他絕對不是白眼狼的呀。
何秦茂一邊嚼着嘴裏的餅子，一邊道：“其實秦崢也不是很壞，秦華讓他一起打我的時候，秦崢說他不欺負小孩子，放在他沒欺負過我，我同意讓他住在墨香院的。”
三個小子討論下來也是支持爹孃的決定的，他們喫着嘴裏的餅子，也覺得自己是格外的幸運。
到了下午晌的時候，何秦崢沒來，來的是洪氏。
她抱了一牀發黑的都有些潮了的棉被過來，是準備放在墨香院給何秦崢蓋的，趙雙喜瞧了忍不住問道：“胡氏扣着家裏的棉被？”
洪氏就低着頭，眨巴眨巴着眼掉眼淚，“大嫂說分家了，縣城的房子是她的，東西也都是她的，我求了她好半天才肯給這麼一牀爛棉被。”
趙雙喜聽着也是有些不忍心，對着洪氏道：“行了，秦崢的東西我給他置辦吧，都供他念書了也不差這一牀被子了。你帶着兩個孩子在鄉下，沒什麼收入的話，不如隔個屋養田雞，去老李那裏領了田雞苗，再問他就行。”
“我能行嗎？”洪氏含着淚花問道。
“你勤快點就行。”趙雙喜斥責道，洪氏以往的懶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可今時不同往日了，由不得她不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