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來賓,菊有黃華,宜祭祀開光出行訂盟嫁娶。
“咚咚咚。”
清晨一早,隋便的房門就被人輕輕叩響。
隋便打着哈欠推開房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看着站在門外的房玄策。
“什麼事?”隋便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說道。
房玄策擡了擡手中的食盒以及一份包裹,說道:“二殿下派人送來的。”
隋便一邊往房間走着一邊百無聊賴地問道:“什麼?”
房玄策邁進廂房,說道:“今天寒露,人家特意送來的潤肺生津健脾益胃的養生湯和棉衣。”
隋便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指了指桌案,“放那就行。”
說完便一個仰後重新倒在了牀上,“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房玄策聞言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了下來,一邊打開食盒一邊沒好氣說道:“出去?我去哪?”
他從秦大哥那拿到食盒後就直接過來了,這食盒他連打開都未曾打開過,怎麼?他還想一人全喫嘍?
房玄策從食盒中端出一碗還是熱氣騰騰的白菜蜜棗煲羊肺,說道:“虧你還有心思睡得着,今天已經是寒露了,你知不知道秋狩大典明日就要舉行了?”
自從中秋那夜李濟民接到操辦秋狩大典的這份差事後可謂是事必躬親,房玄策跟隨在這位秦王殿下身邊早出晚歸,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當然這還是李濟民特意照顧他的原因,不然房玄策就要隨同禮部官員一起睡在大典場地了。
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這場秋狩大典對於秦王李濟民的重要性,而且禮部也知道若是大典出現紕漏他們肯定會難辭其咎,所以操辦秋狩大典的官員沒人敢有半點馬虎心思。
聽到這個消息後,隋便終於坐起身來。
他搓了搓臉龐,問道:“秋狩大典準備得怎麼樣了?”
房玄策抿了口熱湯,說道:“已經萬事俱備了。”
隋便點點頭,然後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
看着食盒中的養生湯,又摸了摸那入手綿軟的衣裹,說道:“這段時間也算是辛苦咱們的秦王殿下了,沒想到他還能想着給我們送來這些東西。”
房玄策吹了吹熱氣,說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少在這陰陽怪氣的。”
房玄策知道,隋便大概還在爲那日的梧桐院一事耿耿於懷,但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這氣也該消了。
隋便淡淡一笑坐下身來,“行行行,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大典在即,李雍和那邊遲遲不見動作。”房玄策話鋒一轉,面露擔憂之色,道。
隋便單手枕着腦袋,語氣慵懶地說道:“這不挺好的嘛。”
房玄策聞言忍不住踹了他一腳,憤憤道:“你在這跟我裝什麼傻?!”
隋便故作喫痛地揉了揉小腿,回瞪了他一眼。
其實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李雍和絕對不會允許李濟民將秋狩大典順利主持下去,這位太子殿下肯定會從中作梗破壞大典的舉行。
但至於他會何時出手,李濟民猜不到,房玄策也猜不到,但與李雍和交手頗多的隋便或許預料得到。
所以想到這點的房玄策纔有了剛纔那一番話。
然後不等房玄策開口,他又繼續說道:“當然關於這些我在那晚已經全部告訴李濟民了。”
房玄策點點頭,沒有吭聲,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按照往年的慣例,秋狩大典分爲祈天、祭祖、賜食、皇狩四道流程,說實話我也想不到李雍和他們會在何時動手。”隋便放下湯碗,說道。
聽到隋便也沒有主意,房玄策嘆了口氣,眉眼間的憂慮又重了幾分。
若秋狩大典出現意外,勢必會引來龍顏大怒,等到那時都不用李雍和他們來落井下石李濟民就會身陷囹圄。
“當然也沒必要唉聲嘆氣。”隋便安慰道:“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恰恰是李濟民最擅長的,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早在幾天前他就已經把秦王府中所有的暗衛諜子全部撒出去了,爲的就是提防住李雍和兄弟二人。”
房玄策聽到這番話後眼神怪異地看向隋便,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
李濟民先前確實同他隱晦透露過此事,同隋便說得半分都不差,現在秦王府上的暗衛諜子已經在尉遲恭的帶領下盡數撒在了太安城各處,甚至毗鄰的城池也有他們的身影。
他原本也很奇怪隋便爲何會知曉此事,但一想到他是隋便後房玄策便覺得理所當然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邏輯,但心思機敏沉穩如房玄策始終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隋便用湯匙輕輕攪拌着熱湯,緩緩說道:“秋露秋露遍地冷露,這天啊,是真冷了。”
不知爲何聽到隋便這麼一說房玄策想起了在流放途中聽到的那首寒露謠,然後便慢慢哼唱了出來。
“水風輕,月露冷,梧葉飄黃。
遣傷故何,煙水茫茫。
文期酒會,幾孤風月,屢變星霜。
江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
念隋凰,黯相望。斷鴻聲裏,立盡斜陽...”
當房玄策哼唱着這首寒露謠時,可能是興之所至以至於他沒有察覺到隋便泛紅的眼眶。
房玄策並不知道,這首莫名的歌謠其實是隋便的母后,也就是大隋的國母在帝凰城將破時所作。
“你怎麼了?”房玄策不經意瞥頭恰巧見到隋便揉了揉鼻翼,於是開口問道。
神情很快恢復如常的隋便猛然站起身來,冷冷回道:“湯喝多了,虛不受補。”
旋即不等房玄策出聲,隋便又瞪了他一眼,囑咐道:“唱得很好,下次不準唱了。”
滿頭霧水的房玄策揉了揉眉心,半天才從嘴裏蹦出一句話來,“莫名其妙。”
...
今日寒露,所以李雍和在早朝後又特意去了後宮看望了母后。
李雍和的生母也是大梁的皇后。
按照規定皇子在行過弱冠禮後便不得再隨意進出後宮,每月只有一次進宮看望母妃的機會,當然李雍和已經貴爲太子所以並不受規矩所限。
李雍和在與母后寒暄過後得知母后身體安康,於是便不再過多停留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