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此時站在牀榻之前的還是太安城那張胭脂榜上排名極爲靠前的紫芝。
一隻纖纖玉手覆在腰間玉扣之上,欲語還休,那雙看向隋便的美眸中秋水盈盈繞巫山,煞是可人。
此時牀榻隨便換做一男子可能都不會把持得住,但沒有隨便,他就是隋便。
所以當他聽到紫芝說出這番話後趕忙往牀榻角落裏縮了縮,滿臉戒備地說道:“我可是警告你,你不要亂來。”
隋便的這番話着實是把紫芝逗笑了。
若是將世間女子容貌用永安幣來衡量的話,大概能值九十枚永安幣的紫芝沒想到剛纔還口出狂言的隋便此時竟然被嚇成了這番模樣。
這還是當初在神武大道上面不改色地應付李雍和貼身死士的隋便嗎?
難不成自己比那些死士還要來的可怖?
一想到這紫芝就沒有了再逗弄他的心思,默默轉身走回桌案旁,緩緩坐下。
見到紫芝終於又坐回去後,隋便這才鬆了口氣,又將身子往外挪了挪。
“我很好奇你爲何要救我?”紫芝看着面前輕輕躍動的燭火,冷不丁地開口問道:“難不成真是覺得心中有愧?”
“不然呢?”隋便反問道。
“爲了救一個其實已經毫無價值的人差點把自己的姓名都搭上,甚至最後的身份也弄得全城皆知滿城譁然,就爲了填補上內心中的那道不安,這樣做值得嗎?”紫芝看向隋便,問道。
“這要看誰。”隋便雙手交叉枕在後腦勺上,淡淡說道:“旁人我不清楚,但我是隋便啊。”
“況且。”隋便頓了頓,說道:“況且我的身份暴露與救不救紫芝姑娘你並沒有聯繫。”
一些針對於他的謀劃從一開始就註定會展開,哪怕他毫無動作等到時機一到對方自然而然的也會如此作爲。
其實一切從他身份最初被人知曉時就已經註定好了。
既然有第一個人知道,那在此之後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直至現在的滿城盡知。
“所以紫芝姑娘不用自責。”隋便寬慰道:“其實這件事歸根結底與姑娘你沒有半點關係。”
“我知道,但就是心裏有些不舒服。”紫芝如實說道。
隋便聞言微微笑道:“若是紫芝姑娘你實在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往後可以多來我房間坐坐。”
“哦?”紫芝聞言看向隋便,“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那種嘴上逞能之人。”
但事實卻讓人大失所望。
聽懂了紫芝話裏的言外之意,隋便解釋道:“其實紫芝姑娘只要遠遠坐在那就好了,光是看着姑娘的背影我也能多喫兩碗飯。”
紫芝聞言冷呵一聲,穆然站起身來,這個動作着實又嚇了隋便一跳。
“明天我會多煮兩碗飯,然後親眼看着你喫下去。”紫芝一邊朝門外走去一邊清冷說道。
聽到砰然關上的房門,隋便撇了撇嘴,這女人可真是太善變了。
不過很快他臉上的笑意就收斂起來,他眉眼中流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如今他的身份滿城皆知,不用去想都知道眼下李湯與李雍和父子兩人更是滿城通緝自己,想要離開太安城只怕比登天還難。
他相信老寅的手段,也相信他在太安城中畫地爲牢多年的“苦心經營”,李湯與李雍和哪怕真的在太安城掘地三尺都不一定能夠找到這來。
但這都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李雍和不會請動身後的天霜山出手。
不過想來以自己的身份若是真被天霜山知道,後者不出手纔是一樁怪事。
等到那時勢必會有天霜山之人下山而來,而且下山之人十有八九能夠在祖師堂中有一席之地。
屆時若他們依舊躲在客棧中不挪窩,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天霜山找尋到蹤跡。
隋便擡起手掌看着掌心中的紋脈,此時他身上的大隋國運已經十不存一幾近於無,若是他放棄復國的念頭是不是就可以靈力修行了?
隋便遲遲沒有踏上靈力修行的緣由就是因爲他要復國,或者說是在楊老先生的催促之下興復大隋重登帝位。
而身爲一國之主是不能夠踏上靈力修行的。
是祖宗法制使然,也是穹陵州的天道使然。
曾經在隋便的先祖中也曾有人身爲皇子踏上靈力修行,然後在登基大寶坐上了那張龍椅,最後在當晚天降雷霆暴斃而亡。
所有人都認爲是因爲靈力修行與一國之氣運相沖突,所以這才引得天降雷劫。
所以在那之後大隋歷代皇帝都是不曾踏上靈力修行的尋常人。
隋便的父親是如此,而他亦是如此。
至於大梁皇帝爲何同樣是不曾靈力修行的普通人,大抵也是因爲見到大隋這樣才效仿的吧。
畢竟在多年前大梁還只是彈丸之地的梁朝是,大隋就已經作爲他們的宗主國存在了。
但眼下若隋便真的放棄了復國的念頭,不會再坐上龍椅,那他大可以踏上靈力修行。
不過這樣一來,遠在西洲的楊老先生應該會對自己大失所望吧。
一念至此,隋便輕輕嘆了口氣,一時間竟然走到了一條岔路口上。
...
李畫扇在跟隨着房玄策以及秦鸞來到梧桐院後,爲了不讓秦鸞有所察覺,她悄悄站在院外屏氣凝神。
如今以她的耳力若是細聽還是能夠聽到書房中他們三人談話的。
況且書房中那個房玄策的嗓門還是出奇的高。
“他竟然敢兇二哥,等會兒肯定有你好看的。”在院在偷聽的李畫扇恨恨說道。
不過隨着她聽到消息愈來愈多,瞭解到的事情也愈來愈多,最後已經甚至能夠在腦海中將整件事情的大致脈絡整理清楚後,她呆呆地站在牆角處,雙眸無神。
房玄策明明知道隋便在哪爲何要瞞騙自己?再者隋便的真實身份是二哥所泄露出去的?若不是,房玄策又爲何這麼說?
李畫扇直到聽到耳邊響起的腳步聲後這纔回過神來,她悄然離開梧桐院落,等到房玄策與秦鸞走出去後這才又折身返回。
“二哥。”走進院落站在書房門口處的李畫扇輕輕喊道。
原本聽到動靜以爲是房玄策他們去而復返,但沒想到卻突兀之間聽到了“二哥”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