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封天山的落敗
    皇城城頭上。

    李湯看着面前被蕩爲平地的神武大道,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若不是身邊有趙公公攙扶着自己,他可能就要因深受震驚而跌坐在地上了。

    以他的眼力,藉着皎潔的月色以及天幕上空時不時綻放的璀璨光芒能夠勉強看清神武大道上的那兩道人影。

    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一劍將整座神武大道覆滅搗毀的竟然會是那個大隋孽子。

    這一劍的威勢即便是他從未踏上練氣修行也能夠瞧出比之在昭陵山法壇上撞見他時強出了極多。

    “高統領。”李湯穩住心神,沉聲喊道。

    “末將在!”高庭芳聞聲趕忙應道。

    李湯伸手指向已經淪爲一片廢墟的神武大道,面無表情地問道:“若是換做你,有幾成把握能夠接下這一劍?”

    高庭芳聞言瞥了眼城頭下,臉龐上流露出一副難以啓齒的神情。

    “啓稟陛下,末將...接不下這一劍。”高庭芳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也擔不起這份欺君之罪。

    李湯聽到這番話後悠悠嘆了口氣,他心中不免感慨一句“此子成長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若是真選擇與他聯手對抗天霜山,會不會到頭來引狼入室?白白將大梁的大好河山拱手讓與他?

    一想到那一劍的驚人氣象,李湯原本舒展開來的眉頭又擰成了一團。

    呂奉仙將秦鸞從那場劍氣風波中救出來後將後者放在了老君廟中。

    聽着自遠處原來的錚錚劍鳴聲,呂奉仙嘆了口氣,然後低頭看向氣息奄奄的秦鸞。

    不得不說這傢伙能夠在那座法相真身的腳下撿回來一條命,還真是他福大命大。

    呂奉仙蹲下身來,以靈識檢查着秦鸞身上的傷勢。

    “不用了。”躺在地上的秦鸞聲音微弱地說道:“我身上的傷勢我自己清楚,肋骨斷裂,臟腑破碎移位。哪怕撿回來一條性命,淬體一途大概也是走上斷頭路了。”

    呂奉仙聽到滿身血污的秦鸞出聲,略顯訝異道:“我還以爲你已經昏死過去了呢。”

    秦鸞聞言沒有再接話,他現在每吐出一字體內就會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你還不去幫他一把?”過了半晌,聽着外邊愈演愈烈的激鬥之聲,秦鸞忍住劇痛,言簡意賅地問道。

    呂奉仙聞言白了秦鸞一眼,也沒有同他解釋什麼,就當他剛纔暈死過去了。

    並非是他不願意去幫隋便,而是他不知道現在的隋便還能不能夠被稱之爲隋便。

    從剛纔隋便突破至春秋境後,他就感覺從隋便身上感覺到一股極爲陌生的氣息。

    就彷彿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經不再是那個同自己做一樁生意然後把自己拉上船的隋便了。

    而且先前那一劍,隋便也沒有半點顧忌自己與秦鸞的性命安危。

    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及時撤離神武大道,只怕現在已經被劍氣攪得稀爛。

    見到呂奉仙默不出聲,秦鸞這才注意到他斷裂的手腕,看到那觸目驚心的森森白骨,秦鸞抿了抿薄脣,報以歉意地低聲道:“抱歉,我沒注意到你的傷勢。”

    大抵是猜到秦鸞想岔了的呂奉仙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笑容慘淡地搖搖頭,“也並非是你想象的那樣,但現在的隋便確實不是很需要我。”

    聽到呂奉仙這麼說,秦鸞就沒有再堅持。

    看來在自己被那道法相真身踩在腳下之時發生了很多不爲所知又意想不到的事。

    已經淪爲一片廢墟的神武大道上,滿身纏繞着鬼氣的隋便正手握靈犀與封天山捉對廝殺在一起。

    封天山勢大力重的一拳朝隋便的胸口轟去,就在拳鋒將要落下時,沒想到後者竟然以一個極爲詭異刁鑽的姿勢躲避了過去,然後順手一劍剜在了他的肩頭上。

    頃刻間封天山的身上又多出了一道猙獰傷勢。

    這剛纔半盞茶的功夫內,封天山已經同隋便互換了數百招,每一招都是必殺的手段,但每每都被其堪堪躲過,然後抓住空隙反手朝自己遞出一劍。

    眼下封天山身上除了那斷腕之傷外,身上又多了就十數道劍傷。

    封天山瞥了眼自己肩頭的傷勢,面無表情。

    隨後他扭頭看向身形佝僂氣息詭異的隋便,若是自己不能夠碰到他分毫,那即便自己的境界修爲比他高出數重又有何意義?

    而且經過剛纔的那番交手,封天山已經能夠確定,隋便之所以能夠躲開自己的攻伐之勢,靠得並非是對戰局走勢的預判,而僅僅只是本能,作爲一種生靈對戰鬥的本能。

    眼下隋便就宛若鈍刀子割肉般不斷在自己身上留下傷勢,爲得就是不斷消耗自己的靈力,然後將自己逼上死路。

    最讓他怒不可遏的是在先前的那場捉對廝殺當中自己竟然是處於下風的,不管是戰局的節奏還是戰局的走向都被其掌控在手中。

    然而就在封天山思緒凌亂之間,雙眸漆黑的隋便再次手提靈犀朝他襲殺了過來。

    體內靈力已經捉襟見肘的封天山只得且退且戰,而他這一退再次將隋便心中的暴戾之氣勾動了出來。

    封天山確實沒有看錯,此時的隋便那雙眼眸中看不到理智也沒有了理智,只剩下了一種名爲戰鬥的本能。

    當封天山見到那雙眼眸中彷彿自九幽深處而來的黑暗後,他不禁後脊一涼。

    那是他自進入天霜山後就再也沒有過的一種感覺。

    那種感覺名爲恐懼。

    隋便不斷用手中靈犀朝他毫無章法地劈砍而來,被斷去一隻手的封天山只能夠苦苦防守反擊,氣勢已經跌落谷底。

    到了最後,隋便甚至不惜同封天山以傷換傷。

    當封天山一掌朝他的面門轟來時,隋便沒有半點躲開的意思,而是冒着頭顱被轟開的風險,一劍將前者的小腹刺穿。

    不知道是因爲受傷頗多已經力盡,還是因爲心頭被濃濃的恐懼所籠罩,封天山拍向隋便面門的那一掌並取得半點成效,隋便的腦袋只是往後仰了仰,不過很快又迎着手掌正了回來,而且嘴中還發出“桀桀”的詭異笑聲。

    聽到笑聲的封天山頓時感覺頭皮發麻,甚至都忘記了小腹處傳來的鑽心疼痛。

    隋便一腳踹在了驚慌失措的封天山身上,然後又借勢將靈犀從他體內拔了出來。

    後仰倒地的封天山難以置信地回憶着剛纔那一幕,小腹處鮮血如汩汩泉涌而不自知。

    自己這是敗了?

    敗給了一個剛剛躋入僞春秋境的煉氣士,而且對方此時此刻還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

    封天山眉心處的那抹棗紅法紋迅速黯淡下去,與此同時就在隋便高高舉起靈犀想要將前者的腦袋斬落時,一旦緋紅色的靈罩將其籠罩開來。

    “嗡!”

    靈犀劍身落在了緋紅色的靈罩之上,霎那間一道異常刺耳的鐘呂之聲響徹在兩人的耳畔。

    隋便一手執劍一手捂住左耳,至於封天山目光則是呆滯無神,耳竅震破,鮮血從他的雙耳中流淌出來。

    雖然靈犀一劍並未將那道緋紅色靈罩劈開,但也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極爲顯眼的裂痕。

    封天山眉心間的那抹棗紅色印記是臨下山時天霜山山主鴻雲子親自施展神通點烙下的,算是贈予自己寶貝弟子的護身之術。

    可能就連鴻雲子都沒有想到,這道護身之術會有這麼早就用上的一天。

    隋便見到一劍被阻,身上的暴戾之氣更盛,又是高高舉起一劍,朝封天山的脖頸處斬落。

    而眼下的封天山已經沒有了半點戰意,他雙目無神地看向那座夜幕,此時封天山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剛剛降臨太安城時的氣盛輕狂桀驁不馴。

    原本他以爲抹殺這個前朝孽子會如碾死一隻螻蟻那麼簡單,但沒想到現在卻是對方要結果了自己。

    這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嗎?

    然而就在封天山已經隋便手中的長劍會穩穩當當地落在自己脖頸上,然後輕而易舉地斬下自己的腦袋時,那截通身雪白的劍身卻被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夾在了指間。

    “放肆!”

    一旦洪鐘大呂蘊含着滾滾天威的道音在隋便與封天山的耳邊炸響。

    旋即隋便的身形就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了出去,哪怕隋便腳掌已經捈地十數丈也沒能夠止住身形。

    最終他砸落在一堆碎石瓦礫當中,激盪起漫天的塵埃。

    “師尊!”看着突兀出現在面前的那道背影,緩過神來的封天山喊道。

    封天山口中的師尊,正是青雲的掌門師兄,天霜山的山主,鴻雲子。

    而得到王定軍的傳信搬運法陣率先降臨太安城的鴻雲子並沒有選擇最先對青雲出手,而是來到自己命懸一線的徒弟這。

    身着寬敞道袍身材高大的鴻雲子拂袖一揮將緋紅色的靈罩散去,冷哼道:“你還打算躺在那多久!”

    封天山聞聲緊咬嘴脣,然後從地上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站在了師尊的背後。

    他能夠從師尊的語氣中聽出後者對自己的失望。

    鴻雲子並未轉身看向自己的這個關門弟子,而起神情漠然地看向那處煙塵瀰漫的廢墟。

    他倒是要見識見識,能夠將自己寄予厚望的徒弟打敗之人,究竟是個怎樣的貨色!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