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救駕的程咬金
    李濟民在欒廷玉的引領下走到城牆牆垛後,居高臨下看到了城牆腳下那朵朵火把匯聚而成的火海,也見到了策馬在軍陣前擡首朝城牆上望來的呼延大音。

    李濟民與呼延大音算不上相熟,畢竟當初呼延家是在大隋帝凰城破時才改弦易張的,而且在他的印象之中呼延家的子弟好像從未在戰場上出現過。

    哪怕是偶爾有戰死的呼延家子弟,也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旁系分支,在軍中甚至都連一個實權校尉都算不上。

    其實帝凰城破前大隋的百姓還希冀着世代簪纓的呼延家可以力挽狂瀾,扶大廈將傾。

    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世代蒙受皇恩的呼延家竟然在城破時率先投靠大梁,做了被人戳脊梁骨的兩姓朝臣。

    李濟民見過呼延家的那位老爺子,因爲後者在兵法上的造詣對其印象極爲深刻,但他卻沒一直對呼延大音這個呼延家的嫡長子卻沒太多注意。

    因爲呼延大音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平凡,平凡到本該戰功顯著的他竟然被分配至龍眼兵寨做了一個毫無實權的校尉。

    而眼下依舊是他,但這次他卻率重甲精銳兵臨太安城!

    當李濟民與呼延大音兩人的目光碰撞時,李濟民就明白了後者這些年來一直是在藏拙。

    十二年的自甘墮落趨於平淡就是沒了不惹人耳目。

    難道他就是爲了在等這一天?

    李濟民一念至此後背竟然生出一絲絲涼意,單是以呼延大音的心性,就已經勝過大梁的將領太多。

    “將軍。”一名身着鎖子甲的年輕校尉驅馬來到呼延大音身旁,擡頭看了眼已經滿目瘡痍的城牆,以及城牆上零星的幾道人影,說道:“是不是可以準備接下來的一場攻城了?”

    “再等等。”呼延大音摩挲着手中的繮繩,輕聲道。

    “將軍,末將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那名年輕校尉沉聲問道。

    “楊宋,你我之間不用這般拘束。”呼延大音瞥頭看向身邊那個年輕楊宋,說道。

    那個名叫楊宋的校尉回頭看了眼軍陣中的將士,道:“將軍,雖說這幾次攻城已經讓敵方損失慘重,但我們的情況眼下也不容樂觀。”

    他們是重甲騎軍,在戰馬馬背上足以以一當十,但如今要他們棄馬不用去當那攀城附牆的死士,雖說軍今如山,但若是再這般下去只怕會引起軍中譁變。

    屆時軍心渙散,不攻自破還是好的,就怕到時倒戈相向,袍澤相殘。

    呼延大音擡眸看了眼城牆上的丁點火把,彷彿將楊宋的話置若罔聞般,右手高高舉起,然後重重一揮而下,喝道:“攻城!”

    楊宋聽着那道不容置疑的軍令,抱拳道:“末降遵命!”

    如今他所能夠做的就只有服從,不計後果的服從!

    “攻城!”

    馬背上的楊宋策馬加鞭,其響亮渾厚的聲音在軍陣中響徹開來。

    “他們要準備攻城了!”李濟民看着城牆下那片火海掀起的浪濤後,凝聲說道。

    “欒將軍,你跟這支叛軍交過手,比較瞭解他們的戰力,你覺得以我們現在手上的兵力能否支撐到兩座城門援軍的到來?”確定那支叛軍已經攻城後,李濟民扭頭看着欒廷玉,問道。

    欒廷玉聞言微微搖頭,道:“從南北兩座城門率軍趕來這邊至少需要半個時辰,而且這還是在拋棄重輜輕便行軍的前提下。”

    說到這他頓了頓,然後看向不斷從雲梯上被砸落在城牆下但卻緊接着不斷攀上雲梯登臨城牆如附蟻般的叛軍,神情苦澀地說道:“但如今能夠守住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李濟民聞言極爲贊同地點點頭,他統軍多年,兵力上的微末毫釐間的差距他都能夠瞧得出來,如今兩方兵力相差懸殊,這一點他又怎能不知道。

    “殿下,你可知道呼延大音究竟爲何?”欒廷玉冷不丁地問道:“他總不至於真得相信自己有皇帝命吧?”

    雖然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欒廷玉絕對不相信呼延大音會志在那張龍椅。

    李濟民聽到欒廷玉這番話後抿了抿薄脣,看着城牆底下涌動的火海,緩緩開口道:“欒將軍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當年的呼延家其實並非是真心投誠於我大梁,而只是某人的一出緩兵之計。”

    “緩兵之計?”欒廷玉聞言眉頭皺起,面露狐疑之色,問道。

    李濟民點點頭,道:“當年大隋兵敗如山倒,氣運在我大梁而不在大隋,所以帝凰城破只是時間問題,而且這時間還不會很長。”

    “所以在帝凰城破時大隋的太子成了漏網之魚,大隋的呼延家臨陣倒戈投誠我大梁。”李濟民近乎蓋棺定論地說道。

    “大隋的太子?”欒廷玉輕咦一聲,“聽殿下這麼一說最近帝都內確實有個叫做隋便的前朝孽子。”

    城頭上的李濟民窮盡目光看着軍陣前戰馬背上不動如山的呼延大音,“幕後之人原本是打算東山再起興復大隋,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十二年,作爲率先投誠大梁的呼延家也揹負了十二年的罵名。”

    “但這十二年中呼延家父子二人卻沒有半點動作,甚至都矇騙過了父皇身邊的良構,若不是呼延大音得到授意終於起兵,估計後者也要帶着這個辛祕埋入黃土。”李濟民側頭躲過一杆破空而來的箭矢,略感惋惜道:“呼延家爺孫三人,皆爲肱骨忠臣,只可惜他們心在大隋而不在我大梁。”

    欒廷玉在將李濟民的話細細琢磨了一番後,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凝聲問道:“殿下的意思是呼延大音起兵圍攻太安城,是因爲前朝太子隋便在城內,他是爲了救隋便脫困而來?”

    李濟民聞言不着痕跡地點點頭,應道:“所以眼下唯一能破局之人就只有隋便了。”

    “當然,若是我們能夠撐到南北兩座城門的援軍趕來也可以,屆時只要拖住這支龍眼叛軍,然後等到各路援軍趕到,就可以將其甕中捉鱉。”

    欒廷玉聽到這番假設後搖了搖頭,太安城內的兵力着實是太過於捉襟見肘,原本所依靠的就是京畿之地四座兵鎮來拱衛京師,沒想到四座兵鎮中竟然也會生出叛亂。

    就像秦王殿下所說的那樣,難道隱藏在幕後的那人當真可以手眼通天算盡天下事?

    隋便一行人已經能夠在夜色下看到東城門的城頭,能夠聽到兩軍交戰時震耳欲聾的殺伐之聲。

    隋便看着那將半片天幕染成紅黃之色的沖天火光,扭頭看向老寅,面無表情地說道:“其實不用派人接應我也可以走出太安城。”

    老寅不置可否地應道:“小主子應該知道這是楊老先生的安排,那位如何落子可不會事先徵求老奴的意見。”

    “況且...”老寅本想繼續開口,但在想到了某件事後就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緘默不語。

    如今的隋便已經再沒有登基興復大隋的可能了。

    “走吧,我們先出城去。”隋便覺察到老寅臉上的異樣神色後,便沒有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不清。

    就在隋便靠近城東城門時,隋便見到拱衛在城門前的數十名守城將士。

    他們幾乎每人身上都負有傷勢,且傷勢輕重不一,但每人的眼眸中都流露出驚恐神情。

    因爲他們身前這扇巍峨的城門在瞬息之間就可能會被攻破。

    屆時叛軍長驅直入,重甲重騎的他們就會宛若一股鋼鐵洪流在太安城的主幹道上如入無人之境。

    “什麼人?!”守城的將士在見到隋便一行人靠近城門時,手握長槍神情戒備的質問道。

    “麻煩把城門打開!”房玄策出聲喊道:“我們要出城去。”

    原本是隋便打算開口的,但房玄策擔心他滿身的血跡會引來守城甲士的懷疑,所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房玄策搶先說道。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正在打仗嗎?現在出城不是找死就是敵軍的細作!”見對方是一個說話文縐縐的讀書人,守城的甲士臉色不善地呵斥道。

    房玄策還想再辯解什麼,但身後的隋便已經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輕輕拍了拍,“還是我來吧。”

    “您有傷在身,現在不適合再動手,還是換老奴來吧。”瞎子老寅緩緩說道。

    就在老寅剛要出手時,兩道凌厲的破空聲自隋便身後響起。

    緊接着兩道寒芒擦着隋便的身軀而去,最後釘在了高大的城門上。

    剎那間城門“簌簌”作響,不斷震顫着。

    隋便眼眸微眯,看向城門上,是那兩把鑲嵌入城門的巨斧還在震動不已。

    “末將救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一道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男子站在隋便身前,拱手道。

    隋便盯着突兀出現在面前的那個黝黑男子,說道:“我認得你,瓦崗兵鎮的主將程咬金。”

    被隋便一言道破身份的程咬金衝着隋便豎起一根大拇指,朗笑道:“殿下好記性。”

    聽到程咬金這個名字,老寅冷哼一聲,身上的殺意比之先前更重了幾分。

    當年就是因爲他的瀆職這才使得李濟民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就過了瓦崗兵鎮,甚至有傳言那時還身爲大隋臣子的他竟然與李濟民結拜爲異姓兄弟!

    感受到老寅身上散發出來的凜然殺意,程咬金擺手道:“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都是一家人別動手傷了和氣。”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