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庭 >第二百四十四章 雙槍破萬法
    大梁境內。

    南詔域。

    在那座被詩文大家蘇子讚譽爲“萬麗翠玉一疆青”的萬里竹海之上,有兩道人影御風而行凌空而立。

    這兩人自那座天下首善之城太安起,捉對廝殺追趕逐鬥,直到南詔域內,他們已經逐殺了萬里之遙。

    所經之處幾近江河斷流峯嶽崩塌,甚至曾在一處荒無人煙之地憑藉術法相爭硬生生在地域上撕裂出一道萬丈深淵。

    在這期間身爲天霜山山主的鴻雲子已經施展了不下百道的術法神通,而且皆是威勢極重的攻伐之術,但自西洲而出的杜行甲僅僅是憑藉“白帝”與“玄凰”兩槍就將其盡數接下。

    說出去或許會讓人匪夷所思,但事實就是如此,在萬里之遙的追逐廝殺中,一直都是杜行甲佔據上風,將這位接引境大能壓勝。

    鴻雲子腳踏虛空,看向杜行甲的眼神再也不復之前在太安城中那般雲淡風輕,而是多了幾分惱怒。

    這一路轉戰萬里之遙的捉對廝殺,每每自己以爲能夠將他擺脫,但後者手中的兩杆重槍就會化作游龍在自己心神鬆懈之時破碎虛空而來。

    最先自己確實喫過了不少苦頭,強者之爭所爭之處就是在這“毫釐微末”之間。

    所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鴻雲子錯失了先機這也就導致了他被杜行甲追殺了萬里疆域。

    鴻雲子身上的祥雲法袍上已經出現了數道口子,或許也是因爲轉戰萬里的緣故,此時他那雙眼眸中也略顯疲倦之色。

    若不是他身上的那件祥雲法袍是他花費心血集天地靈寶煉製而成,此時的那幾道口子就不是在法袍上而是在他身上了。

    鴻雲子拂袖一揮,將那道宛若游龍般的槍意以強橫靈力攪碎開來。

    對方好像對於這種拿不上臺面來的試探樂此不疲,而這種手段其實根本就與其境界修爲完全不相符。

    也不知道這種出手習慣他是從誰身上學的。

    鴻雲子絕對想不到,杜行甲這些看似不痛不癢的試探,是從多年來與隋便交手中從他身上“偷”來的。

    而像這種不厭其煩的出手試探,其實最爲磨礪對手的心境。

    饒是以鴻雲子修行數百年已經是古井無波的心境,在這轉戰萬里的時日中,鴻雲子的心境已經出現了一絲波瀾。

    “毫不誇張的說,你是我這修行數百年中見過的最爲驚豔的天才。”鴻雲子目光如炬地說道。

    杜行甲沒有半點反應,只是淡淡說道:“說完了嗎?說完了的話你可以跑了。”

    鴻雲子擡首看了眼天色,然後伸出手掌輕輕捋了捋此間天地的浩然靈氣,那絲絲縷縷的靈氣宛若開了靈智般在他的指縫間歡快躍動。

    “被你糾纏了這麼久也該有個結果了,索性今日就在這裏了了吧。”鴻雲子身上的那件祥雲法袍無風股蕩獵獵作響。

    剎那間他周身氣勢一變,一股化作實質的肅殺之氣以鴻雲子爲中心,向四周席捲而來。

    腳下的那座綿延數千裏的竹海彷彿是感受到了那股滔天戰意,簌簌作響,起伏搖擺。

    自天幕上空往下看去,搖擺不定的雲海中猶如掀起了陣陣波瀾起伏的綠翠浪濤,蔚爲大觀。

    杜行甲輕嗯一聲,然後在虛空之中拉開拳架,左手中白帝緊握,至於右手,握住的是隋便暫借給自己的玄凰。

    鴻雲子則是雙手迅速結印,晦澀玄妙的印法在轉瞬之間就被其結出。

    “此法名爲翻天印。”鴻雲子嗓音威嚴神情睥睨地說道。

    話音尚未落地,鴻雲子低喝一聲“去”,那道以靈力裹挾着的翻天印就化作一抹流光自他手中飛掠出。

    原本只是如青蓮般輕巧的翻天印就在脫手的剎那間猛然化作一道數百丈之長且散發着道法之威的法印,然後這道法印如同飛火流星般以摧枯拉朽之勢朝杜行甲所在的方向轟砸而下。

    杜行甲見到這番驚天異象後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若是非要說有也只不過是眸底深處多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轉戰萬里的這些時日,不管對方如何術法疊出,他只有一槍破之。

    其實準備來說是兩槍。

    總不能讓隋便那臭小子借給自己的玄凰沒有用武之地。

    而眼下,面對鴻雲子所施展的這道足以使得天地失色,摧城斷嶽的通玄術法,他依舊只有兩槍對之。

    一念至此,杜行甲握住白帝與玄凰的雙手力道微微加重,然後面對那從天而降的巨大陰影深吸一口氣,最後身軀微弓,右腳重重踏在虛空之上,身形在驟然間拔地而起。

    “轟!”

    振聾發聵的轟鳴聲在這座青翠秀海上空迴盪不絕,就宛若遠古天庭雷部衆將使用渾身氣數重重捶響了那部蘊含着天地之威的雷鼓。

    如同九霄雷霆炸裂天幕,此間虛空都出現了劇烈的晃動。

    甚至在翻天印與玄白雙槍碰撞之處那片虛空都被硬生生撕裂出一長一短的裂縫。

    無數天地靈氣如海水倒灌其中,天地間狂風驟起雲海低垂翻滾,似要強壓日月。

    百獸彷徨,匍匐在地,百鳥盤旋於竹海,不敢歸巢。

    ...

    約摸兩個時辰後,隋便一行人離開了洗雲酒莊。

    當然連同他一塊的還有醉醺醺的梅生春。

    本來他與洗雲酒莊掌櫃花蝶孃的事已經談妥,自己以一場酒的代價換來了洗雲酒莊,準確來說是花蝶孃的作壁上觀。

    但奈何就在自己要帶着梅生春離開時,誰能夠料到喝的酩酊大醉醉眼蒙松的後者在瞥了眼花蝶娘後竟然大呼“這位漂亮姐姐長得真好看”。

    不僅如此,還說作勢上前要摟抱人家。

    隋便哪能夠想到平日裏不顯山不漏水的梅生春竟然有這般英雄膽魄,不過好在他及時攔住,不然這小子說不定今日就走不出洗雲酒莊了。

    也虧得花蝶娘此時心情大好,所以並沒有因爲梅生春的冒犯而心生怨氣,只是吩咐身邊的侍奴下去煮一碗醒酒湯後便蓮步輕移離開了二樓。

    隋便看着倒在桌上依舊在吧嗒着嘴的梅生春,頓時感覺又好氣又好笑,說這傢伙不知死活也好,福大命大也罷,好在都是有驚無險。

    梅生春在喝了醒酒湯後依舊是醉醺醺地走出了洗雲酒莊。

    “你打算將他帶回百草堂?”青雲好奇問道。

    隋便搖搖頭,“只是萍水相逢一場,如今也就是猜測他的師門與天霜山同樣存在仇隙,除此之外,總不能拖着他趟這趟渾水。”

    姚樂聞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似乎是看到了姚樂臉上的笑意,隋便長眸微眯,眸中神光乍現,“你若覺得不服氣,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打到心服口服。”

    姚樂覺察到隋便身上那半點都做不得假的凜然戰意後,這才收斂起嘴角的冷笑,重新低下頭去。

    “那你是打算等他酒醒後再動身?”青雲淡淡問道。

    隋便不着痕跡地點點頭,說道:“畢竟是相逢一場,有些話該說還得說。”

    青雲輕嗯一聲,“那我們在百草堂等你。”

    沒想到隋便則是擺手說道:“不必了,我會直接趕去天霜山。”

    “這麼快?”青雲詫異道。

    隋便伸了個極爲舒暢的懶腰,嗓音慵懶道:“沒辦法,時不我待啊。”

    花蝶娘獨自一人坐在妝臺前,房中金燭搖曳,富麗堂皇。

    “都走了嗎?”花蝶娘一邊梳着如水袖般絲滑的長髮,一邊朱脣輕啓,詢問道。

    話音剛落,在那面銅鏡中就出現了一道黑衣人影。

    “隋便他們已經離開酒莊。”那道黑衣人影屈身畢恭畢敬地回道。

    花蝶娘聞言臻首輕點,“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掌櫃的,小人有一事不明,還請您明示...”那道黑衣人影看着那道婀娜背影,猶豫再三後還是忍不住說道。

    “是想問我爲何會答應隋便這件事?”花蝶娘反問道。

    “是。”黑衣人影沉聲應道。

    對自家掌櫃知根知底的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掌櫃的爲何會選擇答應隋便對於天霜山的存亡要袖手旁觀。

    雖說掌櫃的一直對天霜山有所成見,但無論如何天霜山山主鴻雲子與掌櫃的同屬師門,在前者生死存亡之際作爲師妹的他也該伸出援手。

    “也就是我現在心情好才懶得同你解釋。”花蝶娘摩挲着一張胭脂,說道:“你真以爲那個叫做隋便的臭小子是來求我的?”

    “難道不是嗎?”黑衣人影不解問道。

    先前他們的對到身在暗處的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怎麼不想想今日這場針對天霜山弟子的圍殺爲何偏偏發生在洗雲酒莊,而他又爲何恰好在此時出現在了酒莊中,又恰到好處地出手救下了青蓮宗的那對師兄妹?”花蝶娘神色平靜地問道。

    “那是因爲他從一開始就想拿大勢來壓我,讓我不得不順勢而爲。”花蝶娘蓋棺定論般自顧自說道:“在如今這種大勢之下,別說是我一介女流之輩,即便是強大如鴻雲子也必須得低下頭來。”

    “而又有誰能夠想到,在這起於微末之端的漣漪,如今已經儼然有了氣吞萬里氣象的江潮,會是出自一少年人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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