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芸汐抽了一口氣,道:“好,我們快出宮去。”她轉身拉住祥公公的手,急道:“勞煩公公去轉告暮丞相一聲,便說福嬤嬤自盡了,若要問詳情,請暮丞相直接來府中。”

    說完,便馬上跟着衛宣走了。

    祥公公已經哭了,福嬤嬤與他都是打年輕的時候,就跟在九千歲身邊了,幾十年的感情,咋聽這噩耗,他的心就跟離了地似的,懸在半空,腦子也是一片混沌。

    祥公公回到雲霄殿,老淚縱橫。

    殿中三位老者,喝得有些半醉,見到淚流滿面的祥公公,都有些奇怪。

    九千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祥公公忍不住抽泣道:“九千歲,方纔老奴遇到秦王妃,王妃”

    祥公公這話還沒說完,九千歲便猛地站起來,兩顆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跳出來,驚問道:“她出事了?”

    祥公公連忙搖頭,“不,不,王妃好着呢。”

    暮丞相道:“九千歲您稍安勿躁,且先聽老祥說。”

    祥公公卻忍不住哭的更厲害了,“九千歲,是秦王府命人來報,說福嬤嬤自盡,叫王妃馬上回去搶救。”

    暮丞相猛地站起來,兩顆眼睛瞪得死死的,厲聲問道:“祥公公你說什麼?福嬤嬤自盡?現在怎麼樣?爲什麼要自盡?她是怎麼了?是不是在王府受委屈了?”

    漢易公道:“丞相你稍安勿躁,且聽祥公公細說。”

    “祥公公,你快說啊!”暮丞相這麼多年的修爲,今日盡破,一張臉幾乎癲狂!

    “外頭近日傳言,說福嬤嬤當年與丞相的事情”祥公公沉了一口氣,揀了重點。

    “外面說福嬤嬤不要臉,以九千歲身邊首席宮女的身份色誘了丞相,被丞相嫌棄,更自盡尋死相逼,最後被九千歲痛責一頓,轉而與曹康私通,曹康更被九千歲杖殺,嬤嬤不勘傳言骯髒誅心,想不開了,王妃今日入宮,便爲此事而來。”

    暮丞相頃刻消失在雲霄殿。

    九千歲勃然大怒,“曹康?外頭傳她與曹康私通?更說曹康被孤杖打而死?”

    祥公公忐忑,卻也只能道:“這是王妃的原話,王妃命人打聽過,外頭就是這樣傳的。”

    “漢易,”九千歲厲喝一聲,青筋跳動,“馬上出去查,看是誰傳出來的,孤絕不輕饒。”

    漢易公領旨,也沉着臉出去了。

    竟然誣陷到護國公的頭上來了,當年護國公是九千歲身邊的御前侍衛,盡心盡責,且九千歲當年御駕親征,曹康更是鞍前馬後,立下了汗馬功勞。

    當年他們四個人,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回來的,竟然有人敢誣陷到了護國公的頭上,是有幾條命啊?

    北楚三大巨頭,震怒無比!

    暮丞相策馬直奔秦王府。

    暮芸汐剛下馬車,暮丞相便到了。

    在馬車上,暮芸汐已經哭了一場,心中又悲憤又傷心。

    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福嬤嬤的陪伴,如果嬤嬤真沒了,她會傷心死。

    所以,下了馬車看到暮丞相,暮芸汐馬上就上前攔住了他,一顆心就像是放在火上煎熬。

    暮芸汐怒道:“丞相,我不管你的權勢有多大,我不管你們丞相府有多囂張,如果福嬤嬤出事,我定把你們丞相府拆了,一個都別想活!”

    “你是瘋了不成?此事與丞相府有什麼關係?”暮丞相本已經心急如焚,被暮芸汐攔住,還問罪於他,當下大怒。

    “你讓路,別擋着本官進去。”

    “怎麼無關?這件事情,就是你們丞相家的人傳出來的,丞相夫人之前私下找過福嬤嬤””暮芸汐氣得發抖,止住了話,轉身往裏走。

    她是氣糊塗了,纔會在這裏與暮丞相廢話,裏頭可是有人命等着她。

    呂輕禾見暮芸汐走得倉皇,便連忙扶住她,“秦王妃姐姐,您走慢點,別摔着了。”

    暮芸汐上了迴廊進入後院,聽得裏頭有哭聲傳來,她嚇得連忙甩開呂輕禾,疾步跑了過去。

    福嬤嬤服毒。

    服下什麼毒不知道,御醫沒查出來,莫問天也來了,但也沒有查不出來。

    福嬤嬤房中沒有任何遺留,她甚至是服下毒酒之後,自己把杯子洗乾淨,不留半點痕跡。

    莫問天即使給福嬤嬤服下了一顆解毒丸,但是福嬤嬤還是一點聲色沒有,只有一口氣吊着,彷彿下一個瞬間,她就會斷氣。

    暮芸汐進來,頓時全身發軟,趁着東方翊攔開曹御醫的那一瞬間,迅速取出藥箱。

    暮芸汐雙手哆嗦地在藥箱裏找到了阿托品,也不管服下的什麼毒,先給輸進去再說,她半跪在牀邊,取出了聽診器,聽了心跳,心跳很弱

    暮芸汐忍着眼淚,東方翊在一旁拍着她的背,給她遞東西。

    暮丞相走到門口,遲疑了半步,便直接衝了進來。

    東方翊攔住他,心中不禁震驚了一下,認識暮丞相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他這般方寸大亂的樣子。

    丞相整個人的眼神都是空洞茫然的,雖然看着福嬤嬤,但是,他的眼睛沒有焦點。

    方纔在外頭,丞相已經讓手下取了一切可用的藥。

    但是當看到福嬤嬤一點生氣都沒有,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裏,丞相的心彷彿一下子墜入了冰窖,冷得全身發抖。

    東方翊放開丞相,沒攔他了,只是冷冷地道:“丞相怕是來得太遲了。”

    丞相就木然地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暮芸汐爲她輸液,洗胃,也不知道給打什麼進去反正,丞相只恨不得暮芸汐把藥箱裏的藥都給她灌下去。

    往事在腦海中,一波波地閃過。

    丞相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福嬤嬤。

    那年福嬤嬤才十六,梳着雙丸髻,大大眼睛,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穿了一件暗紅色對襟繡花衣,像個溫柔的小姐姐一樣,跟在當時還是太子的九千歲身邊。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但是他還在和九千歲比試功夫,九千歲當時新學了一招,非得拉着他再三嘗試。

    祥公公那年也是小太監,長得是眉清目秀,喜歡躲在廊前看他們打鬥,小福就站在祥公公的身邊,眸色閃亮地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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