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聊的宮廷格鬥,雷本來就沒打算參加。誰料幾天前,裏奇找到了她。
“我猜……你會在這次的宮廷格鬥之中除掉琥珀。”
“除掉公主?你可真是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
“咱倆彼此彼此吧,誰讓只有她繼承了我父親的獸形呢?以往的經驗告訴我,不要留下任何後患。”
“我早就被他們下了死蠱,不然你以爲科林能安心出宮?你找錯人了,現在的我一樣殺不了她。”
雷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
“區區死蠱,我在邊外戍守多年,知道很多野路子,有的是辦法替你解。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答不答應,我自會暗中助你殺她。”
裏奇笑的很有自信,雖然是雙胞胎,但他這張臉看起來比裏恩要精明很多。
看見雷猶豫了,裏奇接着說:
“阿丘坦即將迎來新王,你那麼多仇家,也是時候替自己考慮考慮了吧?”
裏奇湊近雷的耳邊:
“贏下這場,我來保你平安。”
雷此刻掃了一眼正在圍觀這場格鬥的裏奇。
借刀殺人嗎?我還沒那麼傻,但是打一場,做做樣子換死蠱的解藥,也未嘗不可。
此刻阿丘坦城邦的頻道也正在直播這場皇室內帷格鬥,孝哥的聲音由遠及近的迴盪,比格餐廳裏也坐滿了看熱鬧的人。
“王上親封女爵——雷與公主琥珀的決意對峙,此次也是公主的格鬥首秀,她的支持者們也同樣躍躍欲試。這次比拼意義非凡,前些日子便有預言出世,聲稱王女必成大器,究竟結果如何,就讓我們一同來見證吧。”
只見琥珀在雨中灰袍加身,雙臂上戴滿了金飾,雨滴落在上面的時候噼啪作響,像是一首鎮魂曲。
暗色的天空讓一切看上去都不那麼明晰,只有她周身依舊發散出盈盈金光。
沒有什麼特殊的指令,比賽在她們踏入鬥獸場的一刻就已然開始。
沒有試探,反而是直接的靠近,年齡上的差距和這麼多年來勾心鬥角的經驗,讓雷十分胸有成竹。
她雙手繁複的疊在胸前,面露邪笑,雨聲漸漸地被一種靡靡之音所蓋過。
琥珀知道這是什麼,魔音是所有琴師都會的手段,波震一浪接着一浪的鼓吹着耳膜。
琥珀感到有什麼溼軟的東西在摩挲着她的耳廓,意識逐漸沒有之前那麼清晰,甚至眼前的人型都在雨線中看上去影影綽綽。
“遭了!琥珀入障了。”
艾德在看臺上坐不住,想要制止這場格鬥,被卓美拉伸出手按住了。
艾德不解的看着她,又擡頭望了一眼不遠處同樣在觀戰的裏恩,裏恩的黑眼圈越發深重了,但是眼神卻依然堅定。
卓美拉衝着艾德搖了搖頭:
“再看看吧。”
琥珀雙手捂住耳朵,痛苦的在雨中搖擺着身體,竟甩出一條尾巴,面頰上花紋盡現。
一聲怒吼打破了音障,利齒狂齜。
琥珀的瞳孔震動着化成豎線,她用最後一絲理智高舉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向天畫咒,原本烏雲密佈的天空被金光橫斷兩塊,霎時間雨竟然停了。
“金切!”
德里厄斯和艾德口中的詞彙幾乎是同時灌進了看臺上人們的耳朵裏。
“天啊,六百年過去了!金切重現!”
賽普城邦正在觀賽的民衆也是一片驚愕神色,不時有年輕的獸人問一些老者什麼是金切。
“金切是來自比薩灣,也就是太陽島的祕術,是由先王后帶來阿丘坦的絕技。”
一個老者喝着冰梅汁徐徐說道。
“王后?”
“這世間只知耶羅王,不知先王后,她就是爲德里厄斯育下四字一女的那個女人。”
老者躊躇了很久,像是在糾結要不要說,最終還是緩緩的回答道:
“罷了,我也活夠了,但說無妨。”
“是啊是啊,快說吧!”
老者白了那小子一眼,繼續說道:
“金切之所以讓人生駭,是因爲它有個名字叫做弒神刃,以手指天,可以破天。以掌踏地,地碎盡裂。此技原本就曠世罕見,先王后又有可以操縱天氣的能力,經常可以在頃刻之間停風止雨。”
“可是爲何不見幾位王子有如此悍技?”
“傳言金切只落女子身,女子性柔,不會行毀天滅地之舉。”
“這奇景上一次見到的時候,王上才只有大王子一個孩子,這下金切現世,琥珀公主不得不被推上神壇,競爭主位了。”
“這有什麼不好?擁護公主成王之人多如牛毛,公主原就金光罩體,天生神諭。倘若爲王,必大赦四方!”
“公主爲王,大赦四方!”
“公主爲王,大赦四方!”
“公主爲王,大赦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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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神情激動的獸人紛紛揮舞着雙臂涌上街頭,在街道大幕上繼續觀看這場已經毫無懸念的爭鬥。
琥珀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顯出獸型,隱匿在她自己造出的霧中,雷彷彿身陷迷宮,不知不覺就被包裹在濃稠的大霧之中。
“哈哈哈……我德里厄斯有四子一女,竟只有琥珀最像我。”
耶羅王眼神中透露着驚喜和複雜,還有一絲對往昔的追憶。
艾德見琥珀在泥濘中有些不熟練的甩着爪子,心裏有些擔心。
琥珀的換型術還很生澀,艾德真怕她出什麼岔子。
裏恩倒是一臉平靜的看着,彷彿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反觀裏奇的臉,倒是像吃了澀柿子一樣難看,這個裏恩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把琥珀的金切都逼出來了,這下雷的那點東西是殺不了她的。
裏奇頂了頂腮,勾了勾手叫來了身邊的內侍,看着琥珀的方向說了些什麼。
“快看!”
城邦中的觀衆裏不知道是誰高呼了一聲。
大幕中的畫面集中在一處,清晰的看見琥珀已化作猛虎,像失了神志一樣撲倒了雷,發瘋般的啃咬着,雷一動不動的倒在泥裏,胸前已經血肉模糊。
此時不知道哪裏飛來一支利劍,射中了琥珀的後心,大霧之下一時之間竟看不清劍飛來的方向。
這一箭沒有被大幕捕捉到。
裏恩唸咒迅速掩護住了琥珀的周身,跟艾德一起飛也似的衝了上去。
“琥珀!醒醒,你怎麼樣?”
艾德抱起已經回到人形的琥珀焦急的問道。
琥珀勉強睜眼看了看來人,張嘴說了句:
“大哥。”
一口黑血瞬間噴薄而出。
“箭上有毒!是誰害吾妹?”
艾德咬牙看向高處,沒有找到一處適合放矢的地方。
裏恩上去摸了摸雷的脖子說:
“已經死了,嘴脣發烏,她不是被咬死的。”
“是誰這麼狠……借刀殺人不行,就要滅口?”
艾德憤怒的說。
“先送琥珀去祭司那裏,快!我再想想別的辦法救她。”
裏恩沉着的回答到。
艾德應聲把琥珀的腹部頂在肩上,輕鬆的扛起來,藉着霧離開了鬥獸場。
裏恩走到另一邊,朝着看臺發了一個手勢:
“本場賽畢。”
神創之地永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