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天地是有黑夜的,深夜茫茫海域,閃着遠古洪荒般的琉璃瓦光澤。
一行十人齊心協力,艱難解決了成羣結隊的海獸羣,隊伍最弱的兩個天驕還因此負傷。
徐北望裝出虛弱的模樣,盤膝而坐調養身軀,服下幾顆療傷丹彌補氣血。
自己的決策非常正確,就不能獨身一人橫跨這片海域。
一旦陷入海獸羣,就算能憑一己之力突圍,也會耽誤太多時間,頻繁戰鬥消耗真氣,到達極北恐怕是萎靡狀態。
而聯手顯然輕鬆多了。
“嬴公子,你是天榜的遺珠。”
面容堅毅的蕭凡闊步而來,不吝嗇讚美之詞。
在他看來,嬴政至少有天榜前二十的實力,莫非是天榜忽略了,還是在天樞內進展神速?
不顯山不露水,低調蟄伏,跟我蕭凡的脾性太符合了。
“過獎了。”
徐北望謙虛了一聲,旋即饒有深意道:
“蕭老弟展露在外的實力,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吧?”
“呵呵……”蕭凡避而不答,傻笑敷衍過去。
儘管兩人相見恨晚,但還不到敞開心扉,互相信任的地步。
天樞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殘酷叢林,關於己身實力絕不能輕易泄露。
誰像徐惡獠?
氣焰熏天,不可一世,眼裏容不下任何人。
結果呢?
灰溜溜地在藥圃撿破爛!
想起此獠,蕭凡忍不住譏笑道:
“贏公子,你說名震九州的徐北望現在做甚?”
在笑吟吟看着一個傻子……
徐北望隨意笑道,“聽口氣,蕭老弟跟此人有仇麼?”
“何止有仇!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啃噬其骨!”
蕭凡太陽上青筋暴起,滿腔怒火噴射,鼓得那雙頰微微地顫抖。
他一向沉着隱忍,情緒不外露,可每次聽到這個名字,憤怒殺意根本無法遏制!
徐北望眸子微眯,淡淡開口:
“勿惱,待天樞結束,他跟我們將不在一個層次。”
聽聞此話,蕭凡內心舒坦多了。
不錯,連第二道關卡都邁不過,還妄想在年輕一輩隻手遮天?
一步落後步步落後,此獠註定淪爲平庸,未來只能躲進第五魔頭的羽翼之下瑟瑟發抖。
而我?
將如煌煌烈陽般綻耀九州,俯瞰芸芸衆生,坐擁美人嬌妻。
蕭凡自信飛揚,旋即抱拳道:
“嬴兄先休息,小弟再去斬幾頭海獸磨礪!”
徐北望“嗯”了一聲,目光收回的剎那,驀然又盯緊蕭凡。
氣運塔變化了。
原本九十八層的光芒,陡然飆升到九十九層,璀璨濃郁到往外溢出噴涌。
好傢伙,天道眷顧的狗屎運真讓人羨慕嫉妒。
“怎麼了?”察覺到嬴兄目光不對勁,蕭凡困惑問道。
徐北望緩緩起身,閒庭信步般與他並肩而立,負手遙望遠方:
“何不同往?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遇上危險也有個照應。”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透着真摯的情感,蕭凡內心暖暖的,很難不感動。
“求之不得。”蕭凡重重點頭,笑着做了個請的姿勢。
隨後他給隊伍領袖君臨彙報一聲,兄弟倆奔赴幾十裏外的島嶼。
……
約莫幾個時辰,海面被猩紅的鮮血染紅,到處都是海獸的屍體。
一頭狀如赤豹,長着鳥嘴,喙鴟目蛇尾的巨蝦四分五裂。
蝦殼上有密密麻麻的黑色銘文,瀰漫着微弱的霞光。
“這……”蕭凡表情糾結,聲音沙啞。
最尷尬的時候出現了。
銘文歸誰?
這可是域外神通,威力碾壓九州的天階戰技。
難道兄弟情就要出現裂痕?
真經不起利益考驗啊!
礁石旁有些沉默,只剩呼嘯的海浪聲。
徐北望神色無波無瀾,餘光關注着蕭贅婿的氣運塔。
依舊是九十九層光芒溢出,說明機緣不是這道銘文。
氣運真他媽離譜!
冗長的死寂,徐北望開口了,很灑脫地擺擺手:
“老弟,收着吧。”
什麼?
蕭凡震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聽覺。
徐北望佯裝出懇切的模樣,認真道:
“你的就是我的。”
略頓,狀似玩笑般補充了一句:
“蕭老弟也不會虧待我。”
聞言,蕭凡立刻從戒指取出十幾株仙藥,靈氣氤氳,認真無比道:
“嬴兄慷慨仗義,還請收下,否則小弟心裏過意不去。”
“那爲兄卻之不恭了。”徐北望將仙藥收進儲物袋中。
爲了不露絲毫破綻,月牙戒指當然不能佩戴。
至於銘文神通,到了尋寶鼠手上,跟在自己身上沒啥兩樣。
蕭凡情緒有些激動,想說些什麼又覺得矯情。
他內心感慨:
“除了紅顏,嬴兄可能是我未來最重要的知己!”
就在此時。
島嶼劇烈震動,恐怖而浩瀚的灰色大霧席捲,帶着磅礴而古老的氣息,周遭海域尚且存活的海獸爆體而亡。
這一幕,徹底讓蕭凡瞳孔猛縮,還沒祭出聖體。
只見灰色大霧朝他籠罩,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巨爪抓過來。
就在蕭凡恐慌之際,只見一道身影迅速疾掠而至,一掌將他遠遠拍離礁石。
“小心!”
剎那間,巨爪抓起徐北望,他沙啞着嗓音說:
“快走!”
“蕭老弟,別管我,快走啊!”
蕭凡目眥欲裂,眼睜睜看着嬴兄被巨爪抓走,轉眼消失在濃郁灰霧中。
海域重新歸於平靜,好似夢幻泡影,從未發生過一般。
蕭凡失魂落魄,一屁股栽倒在海水裏。
“嬴兄……”
啪!
他目光呆滯,陡然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濺射無數浪花。
原本使用大衍聖地祖傳身法,可以瞬間出現在嬴兄身前擋災,可他猶豫了。
就那麼一瞬,爲時已晚,嬴兄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