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同道長忽然沉默下來,慢悠悠喝了幾口茶,似乎陷入了沉思。
陸昊知道他在賣關子,於是也只好耐着性子等他繼續開口,偏不湊上去追問。
沉吟一陣,玄同道長終於緩緩說道:“陸王爺,你認爲大延一朝還能維持多久?”
這話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你一個道士關心國運做什麼?
何況,既然你都問出口了,就說明對大延接下來的局面也充滿了擔憂,那麼接下來這番對話要是傳入女帝耳中,可不是玩笑了。
陸昊說這種禁忌的言論多如牛毛,自然也沒什麼好顧慮的,只是你國師也來涉政,不怕女帝一怒之下打發你滾出昭陽?
雖然陸昊心中泛起狐疑,還是隨口回答說:“在陛下的統御下,大延自然能長治久安,何況還有國師你從旁輔佐,依我看根本沒什麼可擔心的。”
“王爺這是在拿我開涮了,依我之見,大延危如累卵,隨時都面臨着傾覆的危險。爲今之計,需要有一人站出來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
“而這個人必須文韜武略,經天緯地,濟世之才!”
陸昊愣愣地看着國師突然慷慨激昂起來,一時間覺得這老道說話還挺動聽。
“國師,你說的這個人該不會是指我吧?”
玄同道長重重地說道:“貧道縱觀天下,覺得能擔當此重任的大才賢哲,唯有陸王爺你一人!”
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國師那撇山羊鬍都幾乎飄揚起來。
陸昊暗罵道:整這麼多高帽子給我戴,這是糊弄傻子呢!別人或許會喫這一套,可我腦子卻沒長出鐵鏽,須知道當一個人狠狠地捧你時,準不是什麼好事。
因爲捧得越高,害你的時候纔會摔得越重。
國師越說越起勁,接着便大手一揮,指向大殿之上說道:“陸王爺,貧道有一個提議,你我二人都是陛下身邊的肱骨之臣,由你總攬朝政平息內亂,而我爲陛下求取長生之道。”
“如此一來,可保大延世代永延,我們兩人也將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富貴財權陸王爺未必瞧得上眼,但青史留名,受萬民敬仰定然是別有一番滋味。”
原來這老道是在打這個主意,雖然這個建議聽起來還算不錯,但陸昊還是留了一個心眼。
於是他推辭道:“承蒙國師看得起,陸昊受寵若驚。不過我這個人胸無大志,只想在家做個貪圖享樂的閒散王爺,拯救天下匡扶大延這種事,還是交給能者代勞吧。”
陸昊正準備離開,誰知玄同道長卻說道:“陸王爺絕非甘心縱情山野之人,或許今日我對你說這番話,未免還是有些唐突了。”
“不過,假以時日,相信陸王爺會選擇跟我合作。”
這老道話裏有話,看似跟你說了很多掏心掏肺的話,實則還是點到即止,還處處故佈疑陣,跟這種人打交道就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說不準一不小心就被算計了。
回到王府,陸昊便交代兩百名女僕打包收拾行裝,舉家搬遷到中陵的新家去住。
門口放着女僕送來的飯菜,直到涼透陸昊也沒有嘗過一口,李婉君見狀不禁擔憂起來,於是默默將飯菜端走再熱了一遍,等她送過來的時候,陸昊突然興奮地推門而出。
“陸昊,什麼事這麼高興?”
“婉君,自從上次你的劍斷了之後,我就說會送你一把絕世好劍。現在,我終於把它打造出來了,有了這把劍之後,即便日後遇上一品高手,你也絕對有跟他一較高下的實力!”
說着,陸昊將手中一把細長的利劍交到李婉君手中。
這把劍的劍身格外狹長,全劍呈現一片雪白,觸摸上去能感覺到透着冰冷的寒芒。僅從外觀來看,就能知道這把劍是當世神兵,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駕馭它。
李婉君暗暗稱奇,問道:“這些天,你就是在鍛造這把劍?”
“沒錯,上次我得到了一些稀有金屬,將其中一部分跟乾坤天的佩劍熔鍊在一起,經過千錘百煉才鍛造出了這把劍。”
“果然是一把好劍!它有名字嗎?”
陸昊想了想說,“你現在是這把劍的主人,應該由你來給它命名。”
李婉君莞爾一笑,結果買了個關子,“那好,我已經取好名字了。”
“嗯?叫什麼,快告訴我?”
“暫時不能告訴你,今後你一定會有機會聽到它的名字。”
李婉君提起這把劍,輕盈地躍到院子中央,隨着裙袂舞動,現出如芒似針的劍影。陸昊一直對這套劍法很感興趣,感覺由李婉君使出來看似平常,實則犀利無比。
隨着劍影落下,一旁的老槐樹被勁風鼓動,發出“沙沙沙沙”的響聲。
“這劍輕盈靈巧,卻不失鋒銳之氣,真的非常適合我。”
李婉君看着這把由陸昊親手鍛造的寶劍,不由地喜上眉梢,自從失去那把家傳寶劍之後,她終於又獲得一把趁手的兵刃,甚至比原先那一把更加適合自己。
這個時候,兩名丫鬟從遠處走過,其中一人嘆息道:“我們王爺做了那麼多好事,可爲什麼那些達官貴人總是對他惡語中傷?”
“王爺年紀輕輕,就立下了這麼多的豐功偉績,是遭到別人嫉恨了。說來可真讓人生氣,他們一個個躲在京師作威作福,一出事就讓咱們家王爺出去收拾爛攤子。”
“就是說啊,他們怎麼能這麼無恥!”
陸昊聽到丫鬟的議論,只是輕鬆的笑而不語。
李婉君勸他道:“其實,我能明白你爲什麼要接受女帝的冊封,只是爲了這樣一個腐朽的朝廷,你做再多也沒有人會感激你的。”
“倒不如,跟我一起離開昭陽這個是非之地呢?”
陸昊聽出來李婉君有試探之意,便誠懇地回答道:“現在我已經身不由己了,何況北面的舜國正對大延虎視眈眈,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