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凱奧絲都沒有讀懂那個眼神中的全部含義。
“凱奧絲……凱奧絲……”她聽見了那個女人輕聲念着這個名字。
凱奧絲……菲尼克斯……凱奧絲……
————
那個女人的身影逐漸淡去，凱奧絲看見了另外三個“東西”。
第一個是一個模糊的紅色的身影。祂十二隻赤紅的羽翼張揚，身上燃燒着似乎永不熄滅的火焰。凱奧絲知道自己見過祂。
第二個身影略微清晰一點。祂的形象和神話中的“美杜莎”極其相似。蛇發，人身。散發着極強的魅力。凱奧絲對此有些猜測。
第三個是最模糊的。準確地說，祂甚至算不上“身影”。但凱奧絲髮覺，祂似乎纔是最爲古老，最爲強大，最爲尊貴的存在。而另外兩者似乎都只是“竊取”了祂的力量罷了。
祂和另外兩者都有部分相融的現象。
凱奧絲不理解這是什麼，但她能感受到來自內心的，對祂的恐懼。
我不可能戰勝祂。
至少現在，沒有任何可能。甚至祂只需要注視我，我就會失控。
既然這樣，就不要招惹祂。
凱奧絲有些僵硬地“擡起腿”，想要離開這裏。
但她注意到這裏似乎是一座無邊無際的城池，根本沒有出入口。
這裏似乎讓凱奧絲感到了熟悉，但她暫時無心顧及那些。
那最宏偉的存在似乎動了動，凱奧絲咬了咬牙，閉上了眼。
她想要找到一些東西。
從自己的身上，從那凍結脊髓的寒流中找。
————
凱奧絲突然理解了一些什麼。
死是一場夢。
只要夢醒了，死亡也就離開了。
於是她睜開了眼睛。
她醒了。
————
凱奧絲看見了自己的屍體。
準確地說，那是隻剩骨架的屍體。
她望向那蒼白的骨架，眼前有畫面浮現。
失去頭顱的屍體緩緩融化，如蠟油般。血液在半空中勾勒出人的輪廓，隨後慢慢填充出血管，組織，內臟，骨骼和皮膚。
她赤腳站在石板街上，靜靜地望着那具屍體。
她心底有很多猜測涌過，但至少一點她已經確認了。
……並非自己被菲尼克斯挑選中而特殊，而是因爲自己特殊菲尼克斯才挑選自己。
這個特殊，並非指穿越。
在這一刻，凱奧絲的思路從未有過般的暢通。她的靈感似乎變得極其敏銳，甚至遠遠超過了克萊恩所描述的，序列8的占卜家的狀態。
她想到了廷根最近發生的事件，於是她看向了那裏。
她似乎在隱約間看見了一張命運編制的大網。一隻蜘蛛站在網的正中央，撥動着那些絲線。
巧合……巧合……
她看的更加清晰了，那隻蜘蛛拿着筆，身上散發出的是類似收屍人弗萊一樣和阿茲克先生一樣冰冷腐爛的氣息。他似乎瞎了一隻眼睛，而且氣息正在向深邃的，和黑夜教會的聖物一樣的氣息。
不。那就是聖物。
蜘蛛是叛逃的大主教因斯.贊格威爾。
還有殺死自己的人……他身上牽扯着比因斯.贊格威爾拿走的那件封印物更加可怕的氣息。
有污穢，邪惡，墮落的。但更加密切的是虛幻的，疏離的，偏向理性的。
似乎……是隱匿賢者。這次的故事似乎還和摩斯苦修會有關。
……這樣，整個廷根發生的故事就很清晰了……
“咳。”
正在整理思路時，凱奧絲聽見了自己的咳嗽聲。
現在凱奧絲靈感已經發達到了可以窺探那件0級封印物的級別了，但她還是完全沒有發現背後的人。
但她完全沒有驚慌，只是緩緩轉過身。任9月不算太溫暖的風吹拂過身體。
望着那個在記憶中隱約出現，和自己極其相似的臉，但蒼白異常的臉，凱奧絲率先開口。
“你好。”她說。
“你應該……有些事想對我說吧。”凱奧絲說。
那個面色蒼白的女人氣質如黑夜般平靜，她無聲地點了點頭。
她揮了揮手，凱奧絲感到自己身邊的一切都似乎模糊了。
現在，她似乎和外界處於兩個空間了——但事實上確實還出意同一個地點。連她旺盛到頂點的直覺都無法感受到外界的任何信息。
這就是祂沒有被我發現的原因……凱奧絲想，並且看向面前的女人，等待着祂的話。
她也，希望得到一個解釋了。
“沒有想到你竟然選擇了逃跑。”
女人開口了，但卻不是凱奧絲想象中的話題。
“我原本以爲，你會和值夜者一同作戰的。”
是嗎……逃跑……呵。
凱奧絲輕輕開口，“太過危險。結合當時的情況，我不認爲我選擇的策略有什麼問題。”
面色蒼白的女人輕輕勾勒嘴角。
“要知道，如果你當時參戰，你們會贏。”
如果我當時參戰，我們會贏……也就是說，值夜者們已經輸了……
凱奧絲想起了什麼。潛意識中，靈感先前捕獲的信息再次涌上腦海。當初和自己一同坐上馬車的，已經只剩一半了。
克萊恩和鄧恩都死了。
她微微勾起了嘴角，但不見笑意。
“你會感到後悔嗎？”穿着黑裙的女人再一次發問。她的眼睛如最深的黑夜般深邃，但這一刻，似乎只有純粹的好奇。
“我不認爲後悔是什麼有用的東西。”凱奧絲的語氣似乎沒有她的話語那麼灑脫，“如果有下一次，我認爲，我會再多一些考慮，不會因爲一時的情緒激動就草率地做出決定，而是……計劃完善一些。”
似乎是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那個女人彎了彎眼睛，露出了明顯的笑意。
真像啊……從來不會說後悔的人……
但她還是更稚嫩一些。也是。不能難爲一個孩子。
“那麼，如果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逃跑嗎？”祂說道。
“……我還是會這樣做。不過會提前說服克萊恩和我一起走。我不想爲了這個與我無關的世界做出可能的任何犧牲。”凱奧絲說道。
她很坦誠。因爲她認爲自己無需隱瞞。
“謝謝。我很喜歡你的回答。”祂說道。
“你繼承了凱奧絲之名……就不要辱沒了它。”祂帶着些許感嘆地說。
隨後，祂轉身離去。那隱祕的力量也在逐漸消失。
“等等……你……”凱奧絲伸出手，企圖挽留。
“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嗎？”女人溫和地笑着，聲音如同小夜曲，令人感到舒適。
“請問，我現在能不能知道菲尼克斯與我和你的具體關係。”
“以及，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我希望得到一些建議。”
凱奧絲誠懇地問。
“我不能告訴你哦。”那個女人笑着，如是回答。
“不過，後者，我可以給你一些小建議。”
“去貝克蘭德吧。那裏有很多東西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