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奧絲的意圖很明顯。事實上，她並不清楚正常的半神是否能瞭解“舊日，外神，末日”乃至“最初”的消息。她僅僅知道天使理論上可以知曉所有的祕密，而她自己瞭解，但她無法準確地將自己對應在某個序列上。
是較弱的序列5或序列6？是在神明補行走於人間的第五紀能夠稱爲大人物的序列4或序列3？還是理論上，她最高能達到的序列2？
“高維俯視者……”
貝爾納黛似乎是在回想這個名字。
這應該是一個十分隱祕的名字，名聲遠揚五海的“神祕女王”都花費了許久纔回憶起來。
“僅在第四紀末期那場‘大災禍’中才出現過的那位邪神？”
凱奧絲還還得及沒有開口，貝爾納黛有些急迫地補充了一句。
“來自星空的那位？”
星空啊……來自星空……僅僅這樣說的話真是非常美呢……
這個世界可真是好笑。凱奧絲想。
末日將近，卻沒有任何一位可以對抗外神的戰力。而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末日的存在。
“就是那位。而且我同樣得到了一個猜測：摩斯苦修會信仰的神明已經不再是原本的那個隱匿賢者了。”
貝爾納黛沒有多廢話。她只是沉思着。
據她所知，隱匿賢者受到了某種高於神明，和星空與地底類似的東西的干涉，由唯一性活化爲了具有人格的神明。
而現在，祂似乎再次被幹涉了一次，只不過這次干涉的力度更大。
“……我知道了。”貝爾納黛有些沉重地回答。
“我會以自己的手段試探一下另外兩位天使的。到了關鍵時刻我會聯繫你們，甚至是正神教會的。”
“感謝你們的提醒。”
“不用謝，職責罷了。”
凱奧絲隨意地回答道。
即使她對於拯救世界之類的東西完全提不起勁，但至少現在作爲菲尼克斯眷者，兄弟會代理會長這個身份，做一些順手之勞的東西還是可以的。
——而且，這也和廷根的兇手有關。
“說起來，我能和你聊些別的嗎？”
凱奧絲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貝爾納黛深藍色的眼睛看了凱奧絲一眼，似乎洞察人心。
“有什麼要問的直接問吧。如果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問題，我會回答你的。”
“……我希望這不會激怒你。”凱奧絲交疊雙手，目光很乾淨。
她瞭解過一些消息。關於貝爾納黛和羅塞爾的決裂。
“……請說。”
貝爾納黛沒有和凱奧絲對視。直視魔女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你能和我講講和羅塞爾相關的事嗎？我對此很感興趣。如果能看到他的日記就更好了。”
空氣短暫地安靜了下來。
貝爾納黛微微低下頭，望着地面。
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你們兄弟會對此應該也很瞭解，我想我沒必要再和你們闡述一遍。”
“我已經看過了所有和他相關的記載了。”
凱奧絲臉上不見喜色，只是惆悵，“爲了成爲‘黑皇帝’，不惜毀掉一世英名，和正神較量。即使結局還是失敗……但我還是想和你聊聊他。”
即使他還活着又怎麼樣呢？揹負着“凱奧絲之名”的她真的有資格敞開心懷，獲得一個擁有同樣過往的朋友嗎？
即使拋開對羅塞爾本人的成見，凱奧絲也不認爲這是可能的。她只是想要憑弔而已。
“沒有什麼好聊的。”
貝爾納黛順了順栗色的頭髮，“他不過是個自以爲是的，永遠不會顧及他人想法的自大狂而已。”
“似乎是個中肯的評價。”凱奧絲以平淡的語氣迴應，“還能說的更詳細一點嗎？”
“……”
貝爾納黛停住了嘴。眼中不知道閃着些什麼光芒。
“夠了。”她說。
“我不想再說了。我累了。”
這位神祕女王以毫無誠意的方式推辭。
看着對方的臉，凱奧絲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允許自己罵他，卻不希望別人抹黑你的父親？”
“……”
貝爾納黛沒有回答。
“真好啊……這樣的女兒……這麼說加入摩斯苦修會是爲了對抗蒸汽教會？”
凱奧絲感到了輕微的愉悅。爲那位未曾見面的老鄉感到高興。即使他已經死了。
但就在下一秒，無邊無際的負面情緒淹沒了她。
“你的猜測毫無意義。”貝爾納黛冷漠地回答。
“可惜啊……他死了……死了……其實死了也好……”
這時的凱奧絲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中無法自拔，她用拖長的尾音和略帶哭腔的聲音表示着自己的情緒。
但貝爾納黛沒有在關注凱奧絲了。她的臉色似乎有些過於冷漠，隨後從原地消失了。
“舊時代的人啊……不如全部死了，同這個該死的世界一同毀掉算了……”
不知不覺地，凱奧絲把頭埋在了胸間，眼淚都流了出來，沾溼了衣服。
半晌，一個聲音自她耳畔響起。
“都告訴你了，你不是‘囚徒’，不要整天‘節制’。你需要的是好好扮演一位魔女而並非扮演一位囚犯。”
凱奧絲哭着回答。
“放……你媽……的屁……那麼我還是我自己嗎……”
“扮演……誰知道到底是誰在扮演……是我在扮演魔女……還是吞掉了我的魔女在扮演我……”
“你們都是……讓我做自己……讓我好好扮演……誰他媽的知道誰是自己……”
那個聲音耐心地等待着凱奧絲的話說完。
“行了，別裝了。你還沒有弱到隨隨便便就崩潰的地步。”
“呵。”
凱奧絲的哭聲在下一秒停止了。
那股情緒的爆發似乎只在一瞬間。
“我說的還真是我的真心話來着。”她說。
“好好的活下去吧。”菲尼克斯說道。
“至少在你和那傢伙之間，我還是更喜歡你一點。你挺像曾經的我的。”
“畢竟我們是一個人。”凱奧絲說道，聲音帶着無奈。
“我可真不想和兩個瘋子合爲一體……但我明顯沒有選擇權。我是最弱的，從經歷，經驗，心態到非凡特性。”
“你知道就好。”菲尼克斯說道。聲音震的凱奧絲耳膜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