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茶館中,來往的客人形形色色,李億坐在樓上安靜的品着長安城裏有名的綠花茶,周身被茶香縈繞,桌子上擺的數種糕點卻紋絲未動過。
“沙沙沙——”
李億隔着房門,老遠就聽見了向這邊走過來輕微而有力的腳步聲,其中時不時還夾帶着一兩聲劍鞘與劍體摩擦碰撞的聲音。
繼而門被推開了。
他來到李億的身邊。
“你的腳步聲還是不夠小,劍鞘聲也沒有注意。”李億吹了吹手裏滾燙的香茶,淺淺一抿。
“褚風記住了,下回一定注意。”褚風着急彙報消息,竟忘了這些可大可小的細節了。
“你打聽到了什麼?”李億放下了手裏的茶。
“據安排的人反映,那件事與大夫人家…………裴家脫不了干係。”
“誰允許你這麼叫的,裴家與我之間只能算得上是一場交易,不過只是一場有名無實的婚姻,難道是你忘記了?”
“褚風都記得。”
十多年前,在一個大雨滂沱的黑夜裏,李家上下百口的人在一夜之間皆不明慘死,不明其中原因,且又毫無徵兆。有人猜測是仇家上門尋仇,有人又覺得是山賊匪盜殺人滅口…………
這種種猜測畢竟只是猜測,時隔多年證據實難找。
“除了裴家,還有沒有打聽到什麼?”李億眉宇皺起,捏緊了茶杯。
“屬下已經正在盡力尋找她的下落。暫時還未曾得到什麼線索……”
“一定要找到她。加大範圍去搜尋,務必儘快找到。”李億鬆開了茶杯邊上的手指站起來離去,“回府。”
“是。”褚風往旁邊退了兩三步。
李億徑直走過,又貌似想到了什麼,忽然頓足,“你把那些糕點都包起來回府給魚孺人送去。”
“……是。”褚風麻溜兒的把桌上的糕點分好幾包幾包的,很快用油紙包起來,再以麻繩簡單系好,拎起就走了。
…………
“午飯怎麼就只有白米飯?”魚小玄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碗裏盛的米飯。
“小姐,東廚管事兒的只給奴婢這個,其他的都不讓給。是奴婢沒用,不敢上前去爭理……”綠翹低着頭很是自責。
“你和紅芷也都還沒喫吧?紅芷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就只有一碗白米飯,三個人也是不夠分。”魚小玄的視線從碗裏的白米飯轉移到了綠翹的一邊側臉上,“綠翹,你把頭擡起來。”
“你的臉怎麼紅了半邊,這是……”魚小玄走近她,綠翹哆哆嗦嗦的倒退了好幾步。
“是不是那個大夫人又欺負你了?欺負我就算了,欺負你們就實在是太過分了!”魚小玄悶氣得跺腳。
“沒有沒有。奴婢不小心磕的。”綠翹害怕魚小玄擔心。
“我又不瞎。”魚小玄又氣又心疼,因爲自己讓別人受到了無辜牽連,實在是很過意不去,“你和紅芷先把這碗飯分了,我還不餓。”
“不…………”綠翹想要拒絕。
魚小玄直接把那碗白米飯端到她手裏,“我的話都不聽了?”
“奴婢聽的。”
“那就聽話把飯吃了,不要告訴紅芷這些,讓她好好養傷。”
“是,那奴婢這就去。”綠翹退了出去,朝紅芷那邊的房間走去了。
魚小玄坐在凳子上,手臂放在桌子上,軟趴趴的撐着正在想求生之法的小腦瓜。
一聲“魚孺人”打斷了她的思緒。
魚小玄回頭往門那邊兒一看,是褚風,李億的屬下。
褚風手裏提着好幾包沉甸甸的東西,“魚孺人,這是補闕囑咐褚風送來的糕點。”
在褚風將手裏的糕點放下的剎那,魚小玄臉上略閃過轉瞬即逝的小欣喜。
“你拿回去吧。”
“已到了午飯時間,魚孺人不餓嗎?”
“不餓。”
咕——
魚小玄心口不一,可肚子卻很是實誠。
空氣中略微泛着一絲絲的尷尬。
“魚孺人還是收下吧,這是全長安城內最有名的糕點。”褚風放下糕點後,作了一個告辭的姿勢就走了。
魚小玄看着桌子上的幾摞糕點,真的隔着油紙也能聞到糕點的香氣。
咕——
魚小玄摸了摸自己這個非常之不爭氣的肚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
“好啦,別叫了,咱們喫一點,就一點點。”她收好了大半的糕點,是給綠翹和紅芷留的。
然後則是一番狼吞虎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