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晰否沒有聽見冀繁星說什麼,而是繼續看着,忽而,一陣風吹來,許願符的條條,就颳了她滿臉。

    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然後,滿臉錯愕的垂着眸子,看向冀繁星。

    冀繁星被看的有點不知所措,又輕着聲音問了一遍怎麼了?

    夏晰否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了句沒事,就下來了。

    幾個人紛紛的掛完許願符後,就繼續爬山。

    這裏已經離山頂不遠了。

    冀繁星發現,夏晰否自從掛完那個許願符後,這一路,都開始心不在焉的,好幾次,走的差點摔跟頭。

    他又回頭看了眼月老廟的方向——

    很多前塵,就再次的,被勾了起來。

    曾經的這裏,他自己一個人,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當他們爬到山頂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紮好了帳篷。

    他們來的比較晚,選的位置,也稍微有點偏僻。

    林音和成小諾都準備了很多零食,成小諾很自然的,就塞給夏晰否一包薯片。

    冀繁星帳篷剛剛搭完,剛巧看到這一幕,走過去,直接就把她手中的薯片拿走,然後塞到她懷裏一包乾果。

    成小諾衝着冀繁星就翻了個白眼,“我否哥喫一點兒垃圾食品怎麼了?在家裏不讓喫也就算了,出來還管着。”

    冀繁星淡着眼尾,剮了她一眼,“傷腦子,不想讓你否哥變的跟你一樣蠢。”

    成小諾眼睛一瞪,薯片嚼的咔咔響,林音默默地瞥了眼自己的薯片:“……”

    成小諾至少是實驗班的,還被冀繁星罵道蠢,那麼自己呢:“……”她掙扎的看着自己的薯片……喫,也不是,不喫、也不是。

    關煦走到她的身邊,毫不在意的拿出個薯片,就喂到了她的嘴裏。

    又似是故意的秀着恩愛,還特別寵的笑道:“沒他說的那麼誇張,你開心就好,想喫什麼就喫什麼,理我,別理他。”

    成浩打了個冷戰,非常嫌棄,“牙酸。”

    關煦反倒是覺得,自己給他們的刺激還不大。

    好看的眸子一彎,拿起個薯片,又放到了林音的嘴裏,然後自己一俯身,便咬下來另一半。

    隨後,便勾起脣角,一邊嚼着,一邊笑着,還若有似無的看了冀繁星一眼。

    成浩覺得,自己有被虐到,罵罵咧咧的就踢了他一腳。

    成小諾也是在旁邊好頓的起鬨,弄的林音都不好意思了。

    冀繁星看着關煦那幅得意的樣子,又瞪了他一眼,便開始坐在夏晰否身邊,安安靜靜地做起了全職保姆,喂喫喂喝餵飽後,天也已經快黑了。

    所有人都在外面玩兒。

    成小諾他們,和其他一些不認識的年輕人,還一起組織了活動,只有夏晰否自己,躲進了冀繁星的帳篷裏。

    而冀繁星的生活裏,永遠都是他妹妹最重要。

    自從月老廟出來,他就發現夏晰否有點不對勁兒。

    他看着她悄無聲息的回到帳篷裏,他也緊隨其後的,掀開帳篷走了進去後,就坐在夏晰否的對面,又問了一句怎麼了?

    可夏晰否只是擡眸看了他一眼,繼續雙手抱着膝蓋,什麼都沒說。

    冀繁星眯了眯眼尾,笑了下,輕聲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有關這個月老廟的,特別悽慘的一個愛情故事。”

    他看見夏晰否睫羽輕顫,眼中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

    他心中忽而就痛了一下,淺淺地喘了一口氣,繼續說:

    “很久以前,有個男孩,愛上了一個冷心冷情的女孩。”

    “無論男孩做什麼,女孩都不爲所動。”

    “甚至,還會冷冷淡淡的跟他說:路有兩邊,我們各走一邊這樣非常傷人的話。”

    “可是男孩不願放棄,誰也猜不到,他愛的到底有多深,只有他自己知道,失去了她,他也失去了活着的意義。”

    “直到有一天,”冀繁星眼尾似是笑了下的說:“那個男孩,才突然明白,所謂的路有兩邊,我們各走一邊,走的竟然不是人間,而是……”

    他頓了片刻說:“黃泉。”

    夏晰否聽見這兩個字,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冀繁星的聲音,依舊很淡的說:“女孩生病了,絕症。”

    他的聲音開始有些啞,又咳了一下,繼續說:“可是於此同時,男孩也終於等到了她的迴應。”

    冀繁星看向晰否,眼尾處,掛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可眼睛裏,卻是藏着淡淡的憂傷,他說:“那個女孩吻了他,但是她卻是笑着對他說:放手吧,別讓我走的心中有牽掛。”

    冀繁星說完,眼睛輕眯了下,垂眸笑道:

    “可是放手怎麼行。”

    “愛的那麼深,誰能捨的放手?”

    “而後,男孩就固執的闖進了她的世界,他不僅要闖進她的世界,他還想在她的輪迴路上撒野。”

    “再後來,他把女孩哄騙到月老廟,他的私心很重,愛也刻骨,他不要跟她一生一世,他要與她生生世世,並且,還拉着她,一起跪在月老廟的蒲團前,許下了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諾言。”

    夏晰否看着冀繁星垂下了眸子,眼睛裏,似乎還有水光在閃。

    帳篷裏,安靜了好一會兒。

    誰也沒有說話,又過了片刻,她抿咬了下嘴角,聲音淡淡的說:“哥,我剛剛也在月老廟裏,看到了一個故事。”

    冀繁星詫異的擡起頭看她,她說:“月老廟的許願樹,有一排許願符上,也記了一個故事。”

    夏晰否回憶了一下,便講給了冀繁星聽。

    傳說中,崑崙山上有一神玉。

    神玉法力無邊,但不知什麼原因,神玉一直在沉睡着,天界怕各路妖魔覲見,便派了一個小仙子,前去守着神玉。

    許願符上稱,這個小仙子爲守玉人。

    而不曾想的是,神玉沉睡在寒冰冰凍之處,竟有萬年之久,那麼守玉人呢,也就是那個小仙子,就安安靜靜的守護着神玉,也有萬年之久。

    可這萬年中,並不太平。

    守玉人憑一己之力,擋住了前來搶奪的妖魔,可不管雪山之巔有多麼血雨腥風,神玉卻在小仙子的守護下,從未被打擾。

    再後來,神玉的神識,率先甦醒過來,他脫離了自己的身體,並且,還陪着守玉人過了一段非常寧靜的日子。

    這個時候,離神玉徹底甦醒還有兩百年。

    由於神玉的身體也再慢慢的甦醒,所以,神識不能獨自飄蕩在外了,他必須要回去。

    但是……

    也正是兩人在一起的這一段時間,兩個人的感情,也變的極深

    神玉的神識離開後,守玉人又獨自的守了神玉兩百年。

    可這兩百年,崑崙雪山上,就更不太平了。

    人人都覲見神玉的力量,都想在神玉甦醒前的那一刻,把神玉掠奪回去,據爲己有。

    因爲神玉算是認主的,他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用來祭祀他的,若祭祀他的是魔,那麼他的心性也會成魔,若祭祀他的是仙,那麼他自然也是仙身。

    可奇怪的是,守玉人是個仙子,可在掠奪神玉的過程中,並沒有一個神佛來幫她。

    再後來就是,守玉人不知道在哪一場戰役中,拼命的守着神玉,最後戰死了。

    等神玉甦醒過來時,瞬息之間,就從神玉,變成了足以毀天滅地的魔玉。

    本該是生來就睥睨蒼生的天神,不曾想,在衝破封印的那一刻起,一夕而成魔。

    在這冰封的萬年裏,他雖是沉睡着,可是守玉人身邊發生了什麼,他都知道。

    他恨神佛,也恨妖魔,屠了魔域,便屠天界。

    而天界則是集齊衆仙佛,齊力掣肘他。

    但,顯然神玉的毀天滅地的力量,遠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更加可怕。

    天界的衆數神佛,皆被他一刀斬殺。

    萬神隕落,散做了滿天的星子,又齊齊的在神玉威壓之下,奔向了奈何。

    傳聞,奈何兩岸,一夕之間,明起了萬丈星火,只爲一人照起輪迴的路。

    據說,只要那個仙子有輪迴,只要她踏上奈何,那麼路的兩邊,就會明起璀璨的星火

    只是……

    又過了千萬年後,並沒有人再見過這麼璀璨的一幕了。

    也許……小仙子她並沒有輪迴,也去不了奈何。

    夏晰否說到這裏,有一點傷感,她深呼一口氣,又繼續說:

    再之後,殘餘的神佛和妖魔相互勾結在一起,想要徹底毀了風魔的神玉。

    可卻不曾想,在他們圍剿之時,神玉自毀神識,整個玉透的身體,瞬間就繃碎一地。

    最後,只剩下了一個心化做的玉鐲,而玉鐲,就落在崑崙山上,和守玉人朝夕相守的那個冰洞裏。

    誰也拿不起來,誰也毀壞不了。

    故事的最後,就是有人傳聞,神玉去尋那個守玉人去了,但是去到了哪裏,無人知曉。

    而恍若經年的時光裏,歲歲寒寒,寒寒歲歲,他的那顆化作玉鐲的心,留守在山洞裏,也在安靜地等着守玉人回來。

    也有人傳聞,奈何的兩岸,曾亮起過一次星火,特別的璀璨,而他則是抱着小仙子的殘魂,一起墜入了輪迴,生生世世。

    夏晰否說到這裏,她靜靜地看着冀繁星說,小仙子也就是那個守玉人,叫做楚夏夢,而那個瘋魔的神玉,叫做玉落凡。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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