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一邊收拾,一邊假笑着說:“我兒子要成親了,我的趕回老家替他好生相看着。”
“可嬤嬤您不是連孫子都有了麼?”
不曾聽說過林嬤嬤還有一個兒子啊,她不是隻有一個兒子麼?
外頭的風越吹越盛,嬤嬤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了。
顧不上回答丫鬟的話,一把推開她說:“你問這麼多做什麼,且專心做你自己的事情罷!”
“莫要擋了我的路,仔細你的皮!”老嬤嬤兇狠起來,小丫鬟也害怕,躲在一旁,果真就不過問了
啪——
外頭的風忽然就吹開了木窗,啪的一聲巨響,嚇得老嬤嬤手裏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去撿。
一直蒼白沒有血色卻纖細的手出現在她面前,幫她撿着地上掉落的東西。
嬤嬤以爲是丫鬟,擡頭一看,面前一張血淋淋的臉,頭連着脖頸的皮掉在了胸襟前。
一雙吐出來的眼珠子瞪着她,臉上還帶着陰森森的笑意。
“嬤嬤,給……”
他咧了咧嘴,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嘴裏是不斷如同的蛆蟲。
她嚇壞了,一聲尖叫跌坐在地上。
“不、不要來找我!”
“嬤嬤?”
丫鬟拿着手裏的東西,狐疑的看着奪門而出的嬤嬤,連東西都不要了,跑這麼快作甚?
她抱着細軟一路朝着後門的方向跑去,她已經叫好了馬車,打算連夜趕回鄉下老家。
老太太的死已經讓她很害怕了,她怕那大鬼會找上自己,她不想死,她還想活着!
可後面的風追上了她的腳步,像是有一雙鬼手打在她的肩膀上,對着她的脖頸輕輕吹着冷氣,陰森森的夜色連月亮都藏了進去。
掩着彎曲的小路一直跑,手裏沒有一盞油燈,灰濛濛的路像是通往地獄般起了霧。
“嬤嬤,跑這麼快作甚?許久不見你,真是讓我好生想念啊!”
那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來的。
嬤嬤不敢停留,嘴裏念着阿彌陀佛。
又說:“你別來找我,是她害得你,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她渾身都在發抖,當年洛寰羽之死,參與的人不在少數,被實施刮骨刮肉時,就數她刮的最多,且是她親手剜了洛寰羽的雙眼!
“嬤嬤,我的眼睛,你當年喫的可好啊……”
“不!我沒有——”
她尖叫着,老太太說,洛家之人,乃是神選中的人,他們的雙眼可以看見神明,也可以讓他們增長壽元。
她一時糊塗,竟然熬來吃了!
“嘿嘿,我的眼睛在你肚子裏待了十幾年,你還給我吧,還給我吧!”
她越跑越急,身後的鬼影也就越來越快。
腳下忽然一滑,到底是上了年齡,猛地失去了重心,後腦勺重重着地,正好碰到了一塊兒石頭上。
她瞪大了雙眼,看見了一張臉。
一張妖治且邪性的臉,那額間的血紅蓮花,在夜裏是那麼的耀眼好看,那大概是她這輩子看過最好看的蓮花了。
“阿姐,洗腳。”
他指了指水盆
她將斗篷放好,心裏暖烘烘的,抱着他親了親,阿雲紅了臉。
說:“阿姐,阿雲是男孩子,不能隨便親的,要給以後的娘子親!”
李洛央嗤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腦瓜子說:“你還小呢,娘子的事情以後再說。”
“況且,我是你阿姐,自小伺候你喫喝拉撒睡的,親一親又怎麼了?”
阿雲認真想了想,然後把小臉兒湊了過來,滿臉可愛認認真的說:“那阿姐再親親這邊!”
她被逗笑了,抱着他放在牀上說:“你先洗,洗完阿姐再洗。”
“不行不行,阿姐先洗,阿雲給阿姐洗!”
他反而摁着李洛央坐下,脫了她的短靴,眸子瞥見鞋底一點暗紅。
小孩子的手很軟,洗的她腳癢癢的,一直忍不住咯咯亂笑
“阿姐的腳真好看!”
他誇讚着,小巧圓潤,白皙中透着點兒粉紅,指甲也修剪的很整齊乾淨。
“你以後有了娘子,就該嫌棄阿姐的腳臭了。”李洛央打趣的笑着說。
阿雲認真且固執的搖了搖頭:“不會的,在阿雲心裏,阿姐就是最漂亮的。”
她就只當做是孩子的一時戲謔之言,並沒有當真,卻不知許多年後,他亦是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尚書府的人是被一聲恐怖的尖叫聲吵醒的。
後門不遠處的荷花池裏,發現了林嬤嬤的屍體,官府裏來了人,將屍體都裹了起來,一旁的丫鬟早就在乾嘔哭泣。
屍體旁圍滿了人。
“怎麼死的這麼慘啊,都開膛破肚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狠的心,真的是太殘忍了!”
一旁的人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搖頭嘆息。
開膛破肚?
李洛央拉着阿雲,今日穿得厚實,風微微有些涼。
“發生何事了?”
“姑娘,伺候老太太的林嬤嬤死了,她昨日還說要回老家個兒子相看娘子呢,也不知道怎的,就死在府裏了,還被開膛破肚了,五臟六腑都沒了!”
李洛央捂住阿雲的眼睛,輕聲道:“阿雲莫看。”
眼裏閃過一抹隱晦,開膛破肚?
是誰呢,竟然下了這麼狠毒的手。
府尹大人過來對李開耀說:“尚書大人,初步判斷死者是因爲劇烈驚嚇導致死亡的,但她的內臟……”
內臟不知所蹤,且周圍到處都是血跡,似乎有被拖曳的痕跡,彷彿內臟被拖到了隱祕處。
他們循着血跡看,果然在一處石頭縫裏找到了那些失蹤的東西,衆人紛紛變了臉色,府裏的丫鬟們更是驚慌了起來。
似乎這件事情在預示着什麼,李開耀神色更是晦暗不明,看了一眼人羣中的李洛央,她的臉上也帶着疑惑。
“好歹毒的賊人,不過看手法,只怕不是人能夠做出來的。”
一句不是人,徹底嚇壞了周圍的人,不是人,那就有可能是各種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