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在不停的變換着。
“你不能走……你不能離開我……”
她嗓音是那樣的柔軟，那樣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被人拋棄的小獸那般令人憐惜疼愛。
哪怕嘴脣備了咬破，血色在二人之間醞釀纏綿，他也顧不得疼痛。
許是知道，透情釘在她身體裏，比他的心還要疼上千倍萬倍，更是恨不得讓自己去替她疼。
“丫頭……”他輕輕捧着她的臉，越發加深了這個吻。
也顧不得她吮吸自己的血液，甘願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就此糾纏不休。
等到血蓮散去，還彌留在廣場上的，只有千夕月那一身紫色的衣衫，一切暖風過境，場地傷痕累累。
所有弟子們起身觀望着。
就在今天，他們已經見證了一場曠世之戰，那是他們以前從未見過的慘烈強悍。
化神境和元嬰境的對打，堪比神仙打架。
場面一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有人小心翼翼的問：“方纔那個男人，就是妖境裏的大妖嗎？”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答案，他們想象中的大妖，是面目猙獰，擁有着三頭六臂的怪物，而不是剛纔眼前那個俊美到讓所有男人都自慚形穢的絕色人物。
“不，他不是。”
有人輕聲說，那輕飄飄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偌大的廣場：“他是與昊天大帝天地雙生的萬妖之王，納蘭珏。”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譁然大驚。
萬妖之王……
那是何等尊貴而又可怕的存在啊。
他的實力，也僅次於昊天帝罷了。
顧洵看向褚夜離的方向，緩緩說：“師尊，千花門作惡多端，多年來擄走良家男女無數，今日更是在大賽上服用增靈丹強行突破化神境，如此卑鄙歹毒，死有餘辜。”
“但千花門仍在一日，便依舊是九州毒瘤隱患，弟子請求，徹底剷除千花門！”
顧洵是個明眼人，千汐月一死，千花門的人勢必會把仇恨全部加諸在小師妹身上。
各宗門弟子都面面相覷，剷除千花門，不是他們不想，只是這些年來，千花門發展的十分迅猛，在九州大陸諸國之間穿插着。
想要徹底剷除，談何容易啊。
“她李洛央尚且還是九州罪人，你們華雲宗便想要包庇她，反而開始討伐起千花門來，簡直不可理喻！”
青玄宗的人最能看清楚眼前的形勢，以爲顧洵此舉不過就是想要轉移大衆目光，把事情的重點引到千花門身上去，從此天幕一事，便就此了了。
“北海天幕，不是我小師妹打開的，又何來罪人一說？”顧洵冷笑，絲毫不畏懼的對上所有人的目光。
“連無妄境都親自承認了是她，你們華雲宗竟然還想包庇！”
顧洵望向天空隱祕的一處，高喊道：“大師兄究竟還想要看熱鬧看到什麼時候？身爲無妄境的少主人，想必你才應該是最清楚真相的那一個人吧！”
顧洵神色微冷，邢硯南驚訝的看着他問：“大師兄在？”
天空中緩緩灑落下來無數黑色的羽毛，一片接着一片，落在地上，落在衆人的肩頭和發上。
有人伸手去接。
那柔軟的羽毛落在掌心中，瞬間就消失了，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天空中緩緩撕裂出一道漆黑的裂縫來，那裂縫中，有人白衣出塵，眉目清朗。
他從天而降，身後那巨大的翅膀成爲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翅膀，那是無妄境羽人一族特有的象徵，便是妖也無法代替。
“那是……葉塵師兄？”
“葉塵師兄竟然是無妄境的少主人，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華雲宗的弟子們都感到十分的不可置信，在他們印象中，羽人是兇殘的，可他們的葉塵師兄，卻十分的溫和有禮，對待所有弟子都一視同仁。
“弟子葉塵，參見師尊。”
他收了身後那巨大的翅膀，似乎看起來，他還是以前那個葉塵，謙謙君子，浩然正氣留存於胸。
“你倒還記得有本尊這麼個師尊了，難爲你了。”
褚夜離臉上的神情淡淡的，一雙精光閃爍的雙眸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
“師尊教導弟子百年有餘，弟子恕不敢忘。”
葉塵恭敬的說着，他還依舊是那個尊師重道的大師兄。
顧洵卻道：“你無妄境從不會因爲外人開放，小師妹是如何進入無妄境，又是如何抵達北海，打開天幕，還望師兄知無不言。”
葉塵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雲淡風輕，也沒有意外。
反而輕笑道：“公認之事，師弟何苦逼問。”
顧洵徹底沒了耐心，大喊道：“是你將落華集給她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落華集是天幕的鑰匙，你無妄境看守天幕多年，從未出過岔子，她那時修爲不過金丹，如何能打開天幕！”
“便是連玉壺仙君想要打開，也難如登天，大師兄當真不知情麼？”
顧洵一字一句的逼問他。
衆人從未想過，原來這件事情還有反轉。
而反轉的重心便是這個華雲宗所有弟子都敬重的大師兄！
褚夜離的首徒。
“她是無法打開天幕……”葉塵淡淡的說，事到如今，他不知如何作答，更不知自己的去向如何。
他眉眼低垂，輕輕發出一聲低笑。
是啊，一切鬥不過是他的算計罷了，打開天幕，放出那些作惡多端的大妖。
“阿洵，你在此逼問我毫無意義，既然有真相，那麼就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苦着急這一時呢。”
“大師兄！”顧洵忍無可忍，身上的怒氣一重壓過了一重。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難道讓你說出真相就真的那麼難嗎？還是亦如小師妹所說那般，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她？”
“到底爲什麼，要讓你如此對待她！”
今日所有人都看見了，她能打化神境的高手，有朝一日，也能打上十方世界。
真相對小師妹而言，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他不想讓小師妹揹負罵名而活，這樣的人生，未免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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