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屏氣,凝神。

    拉開弓。

    風在呼嘯。

    箭勢如破竹,箭矢之下,被瞄準的奧克無一得以倖存。

    騎在馬背上的少女拉開弓,熟練地從背上的箭筒裏掏出箭,氣勢非凡。

    ——如果不是她的箭又一次射歪了的話。

    她身邊的其他精靈們一次又一次地射中了甚至騎在座狼上快速移動的奧克們,她看着又一次射歪的箭……長吐了口氣,閉上眼重新拉開了弓。

    當她再次睜眼,卻看見遠處夕陽的餘暉驟然一閃,箭矢已不受控制地從弦上脫落,徑直射向了……奧克旁邊的那塊大石頭。

    “噗嗤。”身邊傳來了一陣輕嘲。

    “歐斯特,你笑屁。”她悻悻然地收起弓箭,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長劍,利落地反手削掉了騎着座狼朝她撲來試圖從背後偷襲的一個奧克,“劍可不比箭好用多了。”

    “實際上,阿瑪菈斯。”名爲“歐斯特”的男性精靈揚了揚下巴,“領主大人剛纔看了你一眼。”

    少女瞬間收起了自己的白眼,輕車熟路地換上了乖巧的表情。

    “阿瑪菈斯。”頭戴銀冠的精靈對她佯作的乖巧視而不見,“戰場上不能分心。”

    “好的,Dad。”阿瑪菈斯聽話地點點頭,這麼多年來的經驗已經充分告訴她,在埃爾隆德領主說教的時候,回答“知道了”遠比反抗明智得多。

    雙手持劍穿梭在一羣奧克之間,阿瑪菈斯看着遠處的山坡,山坡上似乎有零星的幾個黑點在移動着,人類的眼睛遠不如精靈看得清楚,她努力地眯起眼,她似乎看到了……有人戴着灰色的巫師長帽子?

    “嘿!女士!你又在戰場上發呆!”

    隨着歐斯特的聲音,在他的箭矢穿透她身後的奧克之前,阿瑪菈斯手上的劍已經砍下了那個骯髒醜陋的可憐生物的腦袋,鮮血噴涌,身下的馬匹恰好退後了半步,讓她得以不被淋個奧克血噴頭。

    歐斯特的箭也在此刻穿透了那個死去的奧克的心臟。

    “多謝你的關心,雖然沒有必要。”阿瑪菈斯懶洋洋地回敬了友人的關心,她看着不遠處重新聚攏在一起的精靈們,“走了,要收隊了。”

    “嘿,你今天射中了幾個?”

    “我射中了十個!”

    “那看來還是我比較多,十二個!”

    精靈們的聲音喋喋不休地從身後傳來,騎在最前面的埃爾隆德看着身旁一臉悶悶不樂的養女,用通用語低聲安慰道:“阿蘿拉,你還小,多練習練習就好了。”

    “可阿拉貢就不這樣,他明明和我一樣大。”有着阿瑪菈斯和阿蘿拉兩個名字的少女嘆着氣說出這個事實,“行啦Daddy,我知道我大概沒什麼天賦,格洛芬德爾總對我說,讓我別和別人說他有教過我射箭。”

    於是埃爾隆德看到自己養女的神情更不開心了。

    他想起最近林迪爾告訴他的事情,又想起格洛芬德爾那張英俊的面容,一向睿智的瑞文戴爾領主難得的詞窮了。

    “我有點想阿拉貢了。”阿蘿拉彷彿是在喃喃自語,“也不知道他在布理還好嗎。”

    埃爾隆德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地保持着沉默。

    好在阿蘿拉沒有情緒低落太久,她打起了精神:“我剛纔好像看到甘道夫的灰色帽子了。你說會不會他帶來了阿拉貢的消息?但我剛看見他,他下一秒就不見了。”

    “不用擔心,阿蘿拉。”淡淡的笑容浮現在了埃爾隆德的臉上,“這附近有條小道,剛好可以到瑞文戴爾。你或許,可以親自問問他。”

    “那還在等什麼?”阿蘿拉驅使着馬匹疾行起來,燦爛的笑容再度出現在她的臉上,“我們可不能讓客人久等!”

    身後的精靈們輕笑了出聲。

    “阿瑪菈斯還真是個急性子的小姑娘。”

    “畢竟才22歲,還是個孩子呢。”

    “看着她我都覺得我整個精靈都變年輕了。”

    阿蘿拉聽着身後風聲傳來的精靈語,朝身後大聲喊道:“你們要輸給我了!我是騎行最快的那個!”

    埃爾隆德看着他剛纔還穩重深沉的精靈子民們一個個都變了臉色,一臉好鬥的躍躍欲試,笑着搖搖頭揮了揮手。

    “還都很年輕呢。”已經活了幾千歲的老精看着在眼前上演的一場騎馬大賽,氣定神閒地感慨道。

    *

    “我贏啦!”騎着馬第一個闖入瑞文戴爾的阿蘿拉得意洋洋地朝身後落後的精靈們揮了揮手,她轉過頭來看見門口站着的一羣矮人們和一個巫師,趕緊剎住馬頭。

    那羣矮人們明明身處精靈的地盤,卻背靠背圍成圈,怒視着舉起着手中的武器,彷彿這裏是他們的地盤,而精靈則是一羣不速之客。

    阿蘿拉挑了挑眉,她曾看到書上說矮人們都不怎麼聰明,她還以爲這是精靈的主觀色彩作祟,現在看來……可能或許是真的。

    畢竟他們只有十幾個人,這裏可是精靈的地盤,這些矮人再怎麼英勇善戰,真打起來也必然寡不敵衆。

    阿蘿拉從馬上翻身而下,給領頭的巫師一個大大的擁抱:“哦!甘道夫!我就猜到你是你!只有你會戴這個灰不溜秋的帽子!”

    回抱阿蘿拉的甘道夫笑容一僵:?感覺有被內涵到?

    “你是從布理來嗎?阿拉貢還好嗎?”

    “實際上,我上次看到阿拉貢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甘道夫玩着自己手中的灰帽子,“他在那裏被取了一個外號,叫做‘大步佬’。”

    “哦,聽起來很糟。”阿蘿拉猜出了這個詞的諷刺意味,“不過以阿拉貢那個討厭的性子也難怪。”

    一旁聽着阿蘿拉眼睛眨都不眨地抹黑自己哥哥的林迪爾:……

    趁着他們說話的期間,騎着馬的埃爾隆德終於姍姍來遲,他從馬背上翻身而下,阿蘿拉退後幾步接過了他手上的佩劍,然後再將它遞給了林迪爾。

    林迪爾:……

    埃爾隆德和甘道夫也交換了一個擁抱,然後對着矮人中爲首的那個說道:“歡迎你,索林,瑟萊茵之子。”

    這個世界的人介紹別人真的很喜歡從他的父輩祖輩說起。

    不過也正因爲拜這個習慣所賜,阿蘿拉也大概知道了來者的身份。

    自從來到這片和“地球”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這個名爲“中土”的地方——這個世界的大陸有人類,有精靈,有矮人,還有奧克。

    阿蘿拉以爲自己來到了一個魔法世界,就是魔法的閾值有點低——基本上,常見的魔法師只會點點燈放個煙火之類的。

    什麼“除你武器”、什麼“奪魂咒”、什麼“幻影移形”啊,想都別想。

    阿蘿拉想着自己穿越前看的《哈■■特》,嘆了口氣。

    不過也多虧了沒什麼魔法,否則基本上不會魔法的人類實在是太喫虧了。

    精靈們有着美麗的容貌和永生,矮人們也有着人類四倍的壽命和高超的工藝技術,只有人類,雖然比奧克還是好一點,但大多數的人類都手無縛雞之力。

    不過阿蘿拉並不是普通的人類。

    和只比她早十幾分鍾出生的同胞哥哥阿拉貢一樣,他們是努曼諾爾人的後裔,血脈裏有着與生俱來的神奇力量——最起碼努曼諾爾人的壽命是普通人類的三倍。

    雖然比不上精靈,但也還算不錯。

    不認命能咋滴!她上輩子死都死透了,這輩子轉世嬰兒穿,也不指望能穿回去了。

    習慣船到橋頭自然直的阿蘿拉放寬了心,聽着自己這輩子的便宜父親和便宜母親的對話,心中一喜。

    她的便宜哥哥是什麼國家和什麼國家的合法繼承人,換句話說她這輩子能撈個公主噹噹?

    等阿蘿拉長大了,才意識到自己小時候的天真:——是公主沒錯,但是是亡國的。

    而且她的上一個當上國王的祖輩已經是好幾十代前了。

    ……尼瑪。

    阿蘿拉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陰森森的惡意,唯一幸運的是在這個女性也有繼承權的世界,她有個哥哥,而不是有個弟弟。

    想想吧,一輩子都要爲收復舊山河浴血奮戰,這一代如果幹不完下一代還得接着努力……阿蘿拉看向阿拉貢的眼神充滿了憐愛。

    不是妹妹不疼你,我親愛的哥哥,你不入地獄我就要入地獄了。

    願你加油努力,阿門……哦不,維拉在上。

    說回瑟萊茵這個名字。

    雖然這片中土大陸上的勢力分佈教人眼花繚亂,但瑟萊茵確實很有名,因爲他是瑟羅爾之子。

    瑟羅爾有名就有名在,他不但是矮人之王,孤山之王,坐擁號稱這個世界上最多的財富,他還被一條龍搶走了王國。

    這讓阿蘿拉對索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憐憫之情。

    如果是她哥阿拉貢在這裏或許他們同爲“揹負着祖先使命之人”有更多的共同語言,阿蘿拉更多的則是幸災樂禍——哎,看來矮人也很慘。

    尤其是聽到索林宛若死亡的外交水平之後,阿蘿拉對這份幸災樂禍更心安理得了。

    在精靈的地盤,精靈的領主和你說“我認識你祖父,你和你祖父很像”,得有多憨才能說出“我祖父從沒提過你”這樣的話啊!

    阿蘿拉看着一臉絕望的甘道夫,又看了看故意用語氣很重的精靈語說着“招待客人們”的埃爾隆德,也露出了和養父一樣笑眯眯的表情。

    看來這羣矮人,真的不是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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