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穆染興奮的喊聲，隋易看着歷婭的目光充滿了震驚。
如果說之前歷婭的表現還不算特別驚豔，不能讓他刮目相看，但現在她能夠和穆染不相上下的對戰就讓他不得不用全新的眼光來對待了。
穆染是組織裏排名第九位的火系靈能者，有名的戰鬥狂人，意識和技巧可以壓制好幾個排在他前面的覺醒者。
如果不是因爲等級不高，這種能夠燃燒精神力的異火能成爲大多數覺醒者的噩夢。
但對於戰鬥的狂熱追求，經常讓他失去理智，所以他不得不隨身攜帶一本聖經，用來轉移注意力。
隋易默默的後退，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藤球，躲在最遠離兩人戰鬥的結界邊緣，生怕殃及池魚。
不過他這個擔心是多餘的，以雙方精準的控制力，都不會讓能力在別的地方浪費一絲一毫，只有被打散的火苗時不時地散落在兩人四周。
“那個女人在幹嘛？”視線透過淡黑的結界，他突然發現了之前那個女人的身影。
結界外，看不到裏面情況的司母蹣跚地爬起，一瘸一拐的走到被打飛的手機旁邊，撿起那已經不成樣子的手機碎塊，沉默地看了一會，居然將那些破爛塞到了口袋裏。
看着那個身影歪歪扭扭的騎着自行車離開，他輕輕地笑了一下，那笑中帶着涼薄的嘲諷。
“啊！！！！”
一聲痛苦的大吼響起，讓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結界中的另外三個人身上。
只見之前被懸空的劉越已經掉在了地上，渾身被火焰包圍，不停地掙扎嚎叫。
青紅色的火焰快速的將人燒成了漆黑的殘渣，一股難聞的氣味充斥着結界。
而那個女孩子卻像個蝙蝠一樣倒懸在結界之上，邊跑邊用雙手拉出一個一人多高的巨型空間刃，“雖然還想和你繼續玩下去，但是時間不多了，就用這個來結束吧。”
空間刃以雷霆之勢向着穆染削去。
穆染的表情更加興奮起來，這個巨型空間刃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在這有限的空間裏，能不能防禦住實在是個問題。
不過這樣才更有意思！
他將手中的火元素聚集成爲一面火盾，向前推出。然後再次凝聚，再次推出……
幾秒鐘的時間就結成了五面火盾。
鏗——咔——！
甫一接觸，一面火盾就瞬間崩碎。
鏗——咔——！
第二面！
鏗——滋——咔！
第三面！
他略有些氣喘的支撐着最後兩面火盾，心中知道自己今天可能難以逃脫了。
誰能想到原以爲只是一個順帶的任務，居然將幾人都葬送在這裏。
他一直以爲自己能夠看淡生死，可到了這種時刻卻發現，他一點也不想死。
想活下去，即便是隻能一直繼續戰鬥，也想要活下去！
宮莉婭，他看向對面的女孩，想起莫澤音那個女人提到的這個名字，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小小年紀居然這麼強！
難道？他忽的想起一個可能。難道她也像那個老怪物一樣嗎？
突然一種強烈的直覺襲上他的心頭，他顧不得身前的空間刃，將最後一面火盾向右側用力扔出，自己則急速貼地左躍，一時間居然超過了自己的體術極限。
哧哧！
兩聲輕響，霎時爆發的劇烈疼痛讓他的頭腦一片空白。他的右肩和腰部均被劃開，尤其是腰部，幾乎被劃開了一半，露出了些紅紅白白的東西，兩隻手都捂不過來。他無力的躺倒在地，鮮血快速的洇溼了衣服。
臉色也肉眼可見的衰敗下去，他不得不用僅剩的靈能將傷口燙住用來止血。
“嘖。”歷婭輕巧的落在地上，吐出四個字，“垂死掙扎。”
凝出空間刃，正待再次出手，就聽到對面的男人大喊出聲，“你不是真正的宮莉婭！”
歷婭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動作一頓，但又馬上聚集了更多的空間刃。
穆染見狀，只得強打精神集中着就要渙散的神智，快速說道：“我還知道另外一個和你一樣的人。他就是我們的BOSS，我可以把他的事情都告訴你。”
歷婭先是冷漠的看着他，然後勾起了一個惡意的笑容，“不用你告訴，我只要吸收了你的精神力，就可以知道你腦中所有的記憶。”
什麼！
穆染神情一頓，臉上的表情空白了幾秒。
他眨了眨瞳孔開始放大的眼睛，看了一眼蜷縮在遠處散發着絕望氣息的隋易，重新恢復了思路，“那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信息，可以放過……那個孩子嗎？”
哎？
歷婭沒有回答，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遺言只有這些嗎？”
隋易抱着自己不停發抖的身軀，驚愕的擡起頭。
剛纔穆染被歷婭擊倒在地的時候他就已經放棄了——如果連穆染都打不贏的話，自己根本毫無勝算。
身體好像脫離了他的控制，顫抖怎麼都停不下來，就算對死亡早有準備，心中還是被絕望和恐懼佔滿，只能選擇懦弱的不看不想不聽。
可閉上眼睛之後，聲音卻好像越發的清晰起來，讓他清楚的聽到了穆染的話。
臨死之前居然還爲他求情？爲什麼？
他們四人說是一個小隊，但互相之間並沒有什麼情誼，只是爲了任務和積分而已。
連他那兩個熟悉的隊友死亡都無所謂的穆染居然爲他這個初入隊的新人求情？
穆染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儘管由於劇痛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扭曲，“是。”
說完他就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不要！你別殺他，他很有用的。”隋易慌張的站起身來，又因爲身體顫抖個不停而摔倒在地。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出聲，但……
他看了一眼彷彿已經失去氣息的穆染，仰起臉，乞求的看着歷婭，“他在組織裏排名第九，很多事情都會參與，留着他肯定比只讀取記憶更有用！”
見歷婭臉上沒有一絲動容，他咬着牙顫聲說道：“真的。你殺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等級又低。沒，沒什麼用。”
他並不想死，可如果非要死一個的話，就算害怕，他也只能接受。
見他明明怕得要命卻硬要強撐的樣子，歷婭挑了挑眉毛，聲音冷得像西嶺之巔的寒風，“你們以爲自己很偉大嗎？搞清楚，你們的命都在我手裏，沒有講條件的餘地。”
她感受着遠方隱隱傳來的動靜和結界頂端開始消退的元素，話音一轉，“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活的比死的更有用。”
她拿出一個白色的急救箱扔到隋易的身上，“至於能不能救活，就看你了。”
散掉那些蠢蠢欲動的空間刃，她雙手揮出，分別在兩人身上扔了一個傳送門。
兩人只覺得一片黑光閃過，眼前的景色就扭曲起來，只有耳邊傳來歷婭的聲音，“不要妄想逃跑，不然你們就沒有明天了。”
“快！就是那……邊。欸？怎麼沒有？”司母坐在廠區派出所的車上，帶着警員來到現場時，一切的痕跡已經消失無蹤。
商務車燃燒過後的殘骸，地上的鮮血，手機散碎的零件……
什麼都沒有。
乾淨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