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別怕,我只是個開門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自己承擔
    夏日中燦爛的金色陽光,從日出十分鐘之後就開始給人一種刺眼和煩躁的感覺。

    漸漸升高的氣溫和連綿不斷的蟬鳴,讓路上的人們不管看到什麼都覺得白的炫目,只能低着頭眯起眼睛,躲避那種從四面八方衝擊而來的炫光和熱浪。

    高高的大樓,小區門口的金屬門,灰色的柏油馬路,甚至是路邊的行道樹,每一樣都讓人恨不得遮上一層隔熱膜,讓煩悶的心清涼一會。

    “十一點了,完全不出來呢。”小區旁邊的樹蔭下,一個年輕的記者坐着小馬紮,把手機放回去,拿起一把摺扇用力地扇着風。

    他看了看一直踩着高跟鞋站在旁邊的長髮女性,遞過去一瓶礦泉水,“趙姐,你不累嗎?坐會吧。就算你一直站着,也搶不過前面那些人啊。”

    一身幹練裙裝的趙姐,撩了撩後頸的秀髮,接過了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搶不過也不能那樣懶懶的坐着,這是態度問題!”

    “唉。對我這種舉話筒的助理就別這麼嚴格了吧。”他晃了晃自己手裏長長的帶防風罩的話筒,“一旦他出來,我肯定會第一時間把話筒舉到他的臉上去。”

    趙姐瞅了一眼十二樓那掩着厚厚窗簾的窗戶,嘆息着搖了搖頭,換了只腳做重心,“估計今天沒戲。唉,早知道昨天走走表哥的關係,和市局的人一塊進去。”

    舉話筒的助理也擡頭看了看那高高的窗子,“那他們還能一直不出來?不買菜嗎?不喫飯嗎?”

    劇烈的陽光讓空氣都變得恍恍惚惚,飄飄忽忽的聲音淹沒在刺耳的蟬鳴之中,給人一種身處海市蜃樓的奇幻之感。

    高高的十二樓上,厚厚的遮光窗簾後面,女人透過細細的窗簾縫看着外面不顧悶熱擠在樓門口扛着長槍短炮的記者們,放下了撩起簾子的手。

    掃了一眼在沙發上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嘆了口氣坐到了他的旁邊。

    “那邊……還是沒有回覆嗎?”她看着圓形茶几上已經空掉的咖啡壺,遲疑地問道。

    男人彷彿才反應過來,苦笑了一聲:“現在事情搞成這個樣子,還能有什麼期待?”

    女人着急的說:“可是本曜,那都是別人做的,和你沒有關係……”

    在男人溫柔的目光下,她只說了幾個字就閉了嘴。是了,就算現在他們說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又有什麼用?誰會相信?昨天過來的那幾個警察的態度不就說明問題了嗎?

    那種冷酷的懷疑的目光,讓她差點失去了一貫的冷靜。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用愧疚的目光看着楊本曜,“都是因爲我……”

    拉過他的手,摸着他手心中那永遠消失不了的被火灼傷的痕跡,她從肺中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楊本曜摸了摸她的頭髮,擦了擦她的眼角,輕聲說道:“怎麼又說這話,這本來就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輕輕搖了搖頭,用他的手遮住自己眼中再也止不住的痛苦。

    想到那個因爲火系靈能覺醒而夭折的孩子,她咬緊了牙,壓抑着胸口的起伏和已經盈上眼眶的溼潤,不讓自己更加失態。

    不是不想哭,而是如今這種情況之下,她不想讓一籌莫展的他再擔心自己。

    如果不是因爲失去孩子時,她得了嚴重的抑鬱症,他又怎麼會千辛萬苦地爲她想辦法呢。

    那時候,她總是疑神疑鬼,腦子裏總是想着,是不是因爲她沒有一直盯着他,才讓年僅五歲的孩子因爲玩火而離開了他們?是不是因爲老公總是吸菸才讓孩子有機會摸到了打火機?她和他不斷的哭鬧、吵架,甚至想過就這麼跟着孩子去了算了。

    他一直抱着她,安慰她,不錯眼的看着她,還一直不放棄地尋找孩子死亡的原因。

    一開始他毫無頭緒,找了很多醫學專家都說可能是很罕見的自燃現象,但因爲沒有證據也不能最終確定到底什麼回事。

    直到後來,一個專家見他們實在可憐,才偷偷的告訴了他們原因。

    覺醒失敗。

    簡單的四個字,卻差點摧毀了一個家庭。

    明明應該是無上的天賦,但他們卻毫無所知,最終失去了讓孩子活命的機會。

    至今,他們都在後悔,明明有了那麼多的跡象,爲什麼不曾察覺孩子的異常?甚至還曾經愚蠢的因爲傢俱有了燒焦的痕跡而責怪孩子。

    後悔!後悔!!後悔!!!

    然而後悔,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就在那時,他發現了一個叫做覺醒者的網站,發現了可以讓人順利度過覺醒的精神力結晶。

    他就想着把精神力結晶送給有覺醒跡象的孩子,讓他們能夠順利的覺醒。

    然而,世事並不像他們想象得那麼簡單,有的家長根本不相信他,有的卻想要利用他的善心一再伸手。

    不得已,他用寄宿學校的名義和家長商談,利用優厚的條件讓那些家長放手。

    孩子正常覺醒之後就會被送往正華愛心小學的特殊班級。

    還記得那時,他第一次露出開心的笑容對她說:“娜娜,董事長同意了我的提案,在湖市的愛心小學設立特殊班級,以後他們再也不會因爲覺醒而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們?”

    可惜,當時她還沉浸在厭世的心情中,所以並沒有去。

    楊本曜摟住微微顫抖的妻子,心中擔憂不已。

    娜娜表面上雖然看起來冷靜自持,但兩年前失去孩子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現在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已經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兩樣,但卻一直喫着抗抑鬱的藥物,沒有停過,所以他特別擔心妻子承受不住。

    他的喉嚨有些幹癢,左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褲子的口袋,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這纔想起,自己已經戒菸兩年了。

    兩年來,楊本曜送到愛心小學的孩子一共有七個,都是由董事長找專人進行教育的。

    他拿出手機,看着上面一個個可愛的笑臉,沉重的心情稍微輕快了一些。

    “這件事……”他遲疑了一下,但又堅定起來,“只有我自己承擔。畢竟當時建立特殊班級的條件就是這個——不過我會實話實說,不該承擔的責任我也不會扛的,你放心。”

    女人沉默地點了點頭。

    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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