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有去休息,而是一直在這裏強撐着,部落前方死去的動物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巴圖?你怎麼過來了?快回家去!胡鬧!”
“是啊,這裏是戰場,可不是讓你玩鬧的。”
“小孩子快點滾回家!”
一陣吵鬧聲從城牆的側邊傳來,聽到熟悉的名字,池煦連忙走過去看。
巴圖瘦瘦小小的身影在一衆人高馬大的壯漢中顯得格格不入,他的手甚至還沒有那些標槍粗。
“你們就讓我在這裏打吧!我來這裏接替我叔叔的。”
“哈衣這個不是東西的!”有人嘴裏罵了一句髒話。
“巴圖,你跟我過來!”池煦走過去。
一個大人連忙將巴圖推開,“快點去找首領,別礙事。”
巴圖瞬間被推倒在地上,見此,只好跟着池煦走下高臺。
“你的叔叔呢?”
巴圖支支吾吾地解釋:“叔叔累了,所以喊我過來。”
一聲咕嚕聲傳來。
巴圖伸手捂住肚子,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池煦心裏嘆了一口氣,“你去後面,幫助其他嬸嬸一起熬粥。”
巴圖連連點頭,馬上消失在了池煦的視野裏。
“嗷!”
猛禽的聲音從天空上傳來,池煦擡頭,看見了許多老鷹從天邊飛過來,黑壓壓的一片,讓人忍不住膽寒。
“糟了!趕快通知所有人躲進屋子裏!”
現場一陣慌亂,但好在不過一會兒,土力就將場面穩定了下來,他派出一個小隊回到部落,趕快通知所有人躲進房屋。
小隊中的一個人看到了池煦,連忙跑過來說:“首領,老鷹來了,您快躲進屋子裏!”
說完就急匆匆地跑遠了。
池煦也不敢耽誤,自己如果被抓了,那纔是給人帶去麻煩。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天上的老鷹已經逼近了大半。
現在距離他最近的房屋,就是大門處的那個供休息的房子。
現場一片雜亂,老鷹的啼叫聲,獸人們的嘶吼聲,城門下方野獸的喊叫聲。
天上頓時變得更黑了,池煦擡頭看去,老鷹已經逼近了。
池煦馬上往牆角跟處跑去,突然,一聲慘叫聲傳來。
巴圖被一隻老鷹捉住了,哪怕拼命掙扎也抵不住老鷹正一點點拖着他向上飛的事實。
“巴圖!”
池煦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閃電一樣衝了過去,狠狠跳到老鷹的爪子上,一口咬下。
老鷹喫痛,爪子一鬆,放開了巴圖,但隨後抓住了池煦,尖利的爪子狠狠刺進了池煦的身體裏,讓他瞬間脫了力。
“首領!”
低下有人發現了這一幕,變回原型想要將老鷹撲下來,但始終於事無補。
老鷹已經飛高了,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池煦被老鷹帶走。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驟然出現在天空中,在暗夜下顯得十分突出。
是扶川。
只見扶川袖袍一揮,那隻老鷹就像被擊中了一樣,直至地降落下來。扶川伸手一接,就接到了池煦。
“所有人,全力應對獸潮,不可分心。”冷靜的話語響徹在整個戰場上。
隨後,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夜空中。
“這……是神嗎?”有獸人喃喃低語。
土力率先反應過來,“大家趕快接着打啊!”
“是!”
硝煙依然繼續,但好像因爲“神”來到烏洛洛,大家全都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一樣。
扶川抱着池煦,手上滿是鮮血,鼻間一直傳來濃重的血腥味,他的手忍不住顫抖,他不敢想象,如果剛纔他晚來一步,池煦直接被那隻老鷹殺死會怎麼樣。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一直陪在池煦的身邊。
扶川勉強將池煦身上的血止住,隨後一個瞬移就來到了大巫家。
今天對付獸潮,一直有人受傷,所以幾個巫醫的這裏也點起了火把,盡心盡力地救治傷員。
忙得暈頭轉向的秋水無意往房間外一瞥,看到了扶川懷裏那個熟悉的、渾身卻沾滿了鮮血的貓糰子。
“池煦!”
“大巫呢?”扶川抱着池煦就往裏走。
一片兵荒馬亂過後,池煦身上被層層獸皮裹住。
“你在這裏照看着,一旦發熱馬上告訴我。”大巫嚴肅地對扶川說。
“多謝大巫。”
大巫擺擺手,拄着柺杖出去繼續救治別的獸人。
扶川伸出手緊緊地握住池煦沒有被包裹住的小爪子,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心。
部落的獸潮結束了,在朝霞染紅了藍色天空的時候。這次獸潮是過去幾十年最大規模的一次,但也是部落傷亡最小的時候。
所有的戰士都知道,如果不是池煦首領,這次烏洛洛很有可能就此消失。
連續這麼長時間的打鬥,所有人都疲憊不已,但大家都沒有回去休息,而是拖着疲憊的身軀來到大巫家的門前。
秋水站在大門處,將這些身上還散發着濃重血腥味的戰士攔住,“首領目前還未清醒,但也沒有出現發熱的情況,各位無需擔心,我們會盡力救治。”
得到池煦安全的消息,大傢伙這才散去。
扶川在房內也聽到了屋外的動靜,整整一夜,他都維持着之前的動作沒有變,一直緊緊地握住池煦的手。
“池煦,聽到了嗎?大家都很想你快點醒來。”
大巫先前來過,說沒有意外,池煦應該早上就可以醒來,但是現在池煦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巫走了進來,“這種情況,烏洛洛之前也有過,老鷹的利爪幾乎抓穿了小獸人的身體,哪怕傷已經好了,但是小獸人卻還是醒不過來。”
扶川瞭解地點了點頭,如果池煦身體不盡快恢復,他撕裂時空回到星際時,池煦很有可能承受不住,直接爆體。
但現在看來,他只有冒險一搏,回到那個醫療技術比較好的星際,纔可以救回池煦。
大巫嘆了口氣。
扶川抱起池煦,“有勞大巫了,我先帶着池煦回去了。”
**
扶川回到他和池煦的房間,彷彿都還能會想起那天晚上,池煦悄悄親在他臉上。
突然,扶川感覺手裏的爪子動了動,“池煦?”
回答他的是一室寂靜。
扶川將池煦放回到那個天蠶絲的小窩裏,隨後離開房門,擡手施加了一個防禦罩,只要有人從外面進來,他就會知道。
他現在要去一處沒人的地方,算出合適的時間,將池煦帶回去。
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離開之後,池煦身上發出陣陣白光,池煦身上的傷口也在一點點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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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回到家,突然感受到了一陣陌生的氣息,不同於池煦軟軟的氣息,更像是某種上古兇獸。
可是這裏怎麼可能會有兇獸!
扶川解除防禦罩,手上蓄好靈力,推門走進屋內。
屋內的場景讓他頓時卸了力。
一個年齡大約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少年,渾身不着一縷地坐在他和池煦的牀上,身上只有天蠶絲蓋着重要部位。
聽到扶川的動靜,他擡頭看來,瞳孔竟然是藍色的,像一片汪洋一樣。
他脣角輕勾,藍色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潔白的牙齒輕咬紅脣,“扶川!”
只需一眼,扶川就能確定,牀上的這個少年,是池煦。
兇獸的氣息也有了出處,是池煦原本的貔貅血脈。
“身體可還有不適?”扶川走到牀前,手輕輕搭在池煦的腕上,脈象平穩,看樣子這次化形竟是將之前的傷也一併治好了。
“沒有!感覺渾身都很舒服。”池煦笑起來更加光彩奪目。
因爲沒有想到池煦會化形,所以扶川手裏也沒有任何池煦穿的衣服,至於那些獸皮衣,扶川覺得池煦穿了會哭起來,太粗了。
扶川脫下身上的外袍,“先暫時披上。”
池煦乖乖披上外袍,但由於過分寬大,這副若隱若現的樣子反而更加讓扶川不敢對視。
見扶川看都不看他一眼,池煦不滿地微微嘟嘴,“扶川,我好看嗎?”
扶川一楞,耳朵微紅,“自然。”
“那你爲什麼不看我!”池煦故意貼近扶川,臉上帶着貓偷吃了魚一樣的壞笑。
扶川對上池煦的視線,頗感無奈,“因爲太好看。”所以怕褻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