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走!”
“去哪?”
“回高專!”
齊木櫻子立刻要抽回手,“我不……”
“傑離開高專了!”五條悟的語氣中強行壓抑着怒火:“他打殘了一整個村子的人,也沒回高專回覆,現在下落不明!”
齊木櫻子腦子“嗡”地一下,怎麼會?
那可是夏油傑!
跟着五條悟回到咒術世界的時候,齊木櫻子的腦袋都是嗡嗡的,完全沒回過神來。
從進入咒術高專上學開始齊木櫻子就明白,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德智體美各方面都好的“別人家的孩子”,那一定是夏油傑。
認真聽講,咒術強大,溫柔又可靠,雖然偶爾會觸犯校規,但多半都是被五條悟硬生生逼的。
那樣一個人,在學校裏面是乖寶寶,出了學校也是最靠譜的同伴,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更何況,他的信念可是要保護身爲弱者的普通人,一個口口聲聲說着“強者就是要保護弱者”的人,怎麼可能會對普通人出手?
“這是陷害!”齊木櫻子總算是回過神來,大聲說道。
“不,咒力殘穢的確是傑留下來的,夜蛾老師親自去看過,這一點不會有錯。”五條悟戴着墨鏡,從外面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僅從他的語氣便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齊木櫻子想,傑如果敢現在出現,一定會被五條悟纏着狠狠打上一架。
高層被齊木櫻子鬧過不止一次,櫻子自/爆之後,又被齊木楠雄狠狠鬧過一次,再加上五條悟的威脅與村莊的人只是重傷並沒有死,倒是暫時沒有對夏油傑下達叛變的通緝。
但,如果夏油傑一直不回來解釋清楚,通緝令是肯定會下發的。
五條悟帶着齊木櫻子一路衝進了高專,進入了醫務室之後站在病牀前,他並沒有坐下,大長腿再加上這極具壓迫感的身高,讓病牀上的兩個小姑娘瑟瑟發抖。
“悟,她們……”
“傑離開高專和她們有關。”五條悟死死盯着兩人,六眼迅速將兩人的情況反饋給他的大腦:“有咒力存在,咒力的反應不算弱,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覺醒術式,但應該可以成爲優秀的咒術師。身上的傷……”
“是被長期虐/待形成的。”家入硝子打了個哈欠,吊着兩個黑眼袋走了過來,自從傑失蹤之後,她就一直沒睡覺了,“我問過她們了,因爲身上有咒力的緣故,那個村子的人一直將她們當作怪物,並且關進籠子長期虐/待。”
傷勢並不致命,家入硝子沒有使用消耗巨大的反轉術式,當然,傷勢不致命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希望五條悟和櫻子可以看到這一幕。
兩個乾瘦的小姑娘緊緊抱在一起,眼神驚恐地望着圍過來的人,幾乎要將自己縮進彼此的身體裏。
“傑是因爲你們才動手傷人的吧?”五條悟很聰明,立刻便想到了關鍵。
兩個小孩子沒有回答,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悟,你嚇到她們了。”家入硝子提醒:“這不怪她們。”
五條悟攥緊拳頭,最終還是沒有將自己的怒火發泄在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背過身子不去看了。
齊木櫻子擡手,白色的光芒將兩個孩子治癒,家入硝子笑着點上了一根菸,說道:“真羨慕你這種消耗不大又厲害的治癒能力。”
“不是消耗不大。”齊木櫻子笑着解釋:“是我的力量夠多。”
家入硝子一聳肩膀,很久不見,櫻子也不至於一見面就和她凡爾賽吧。
兩個女生很快笑了笑,給了彼此一個溫暖的擁抱。
“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世界這麼大,一個人想避開他們的視線躲起來太容易了,尤其夏油傑還是一個特級。
特級咒術師是什麼概念?
這個世界上,可以稱得上特級咒術師的就只有區區四個人罷了。
一個是五條悟,一個是夏油傑,一個是素未謀面的九十九由基,最後一個自然就是櫻子。
只有四個,偌大一個世界,再找不出一個多出來的特級咒術師了。
不看術式,僅僅是憑藉這一點,便足以瞭解夏油傑的強大。這樣強大的人,想躲起來是很難被找到的。
一連數日,幾人一無所獲。
站在便利店門口,齊木櫻子手捧着一杯奶茶,望着透明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發呆。
夏油傑,你在哪裏呢?
這裏有你的老師和同學,難道就可以瀟灑地一走了之,全部拋棄嗎?
不過是打了一羣人渣罷了,回到高專來,有她和五條悟撐腰,難不成還有誰會咬着不放?實在不行的話,她還可以將二哥喊來,再鬧一次也好兩次也好,高層總會妥協的。
齊木櫻子緊緊握住了拳頭,這不值得。
“櫻子。”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齊木櫻子立刻轉身,臉上的驚喜瞬間變成了驚嚇,甚至朝後退了一大步,整個人貼在便利商店的玻璃門上。
夏油傑:……
“怎麼?以前沒見你這麼怕我。”他擡手,撫過自己那頭柔順的金髮。
劃重點:金髮!
所以說黑化之後都要變裝嗎?
就好像電視劇裏面那種塗抹紫色眼影?所以夏油傑黑化也必須染個頭?
淦,還他那頭烏黑濃密的秀髮啊!
夏油傑垂下手,眉頭輕微地皺了下,問:“你不喜歡金髮?”
“不,其實我最喜歡金髮了!”前一句說的斬釘截鐵,後一句則有些中氣不足:“但是……傑,頭髮長在合適的人身上才漂亮。”
就好像她大哥,一頭金髮,讓失憶的她一眼淪陷;又好像七海學弟,金髮也蠻漂亮的;還有本丸的髭切,雖然對方的心中只有弟弟,但不可否認淡金色真的是漂亮的髮色。
但是長在夏油傑身上就有點……
不能說辣眼睛,只能說根本不合適!
“我知道了。”夏油傑斂眸,輕輕打了個響指,一隻宛如蝴蝶的咒靈從他頭頂飛過,他的髮色瞬間又變回了烏黑靚麗。
這樣看着就舒服多了,齊木櫻子鬆了口氣,問:“你怎麼做到的?”
“這隻咒靈的唯一術式便是可以染髮。”夏油傑捏了捏“蝴蝶”的翅膀,將它收回到自己身體。
齊木櫻子頓時來了興趣,感嘆:“傑,你真是什麼樣的咒靈都有!”
夏油傑沒回答,只走上前,拿紙巾爲她擦去嘴角沾染的奶茶。
“謝謝。”齊木櫻子朝他笑了笑,夏油傑這人果然很“別人家的孩子”,一舉一動都那麼溫柔。她喝着奶茶,很快又問:“爲什麼染髮?是想要避開高層的眼線?”
夏油傑手指一頓,將紙巾團了團扔進旁邊的垃圾箱,表情複雜地看了櫻子一眼。
“我和悟這幾天都在找你,和我回去吧。”齊木櫻子扯了扯他的胳膊。
“不,我想在外面散散心。”
“就算要散心,也要先回去解釋一下。”
夏油傑朝後退了一步,避開齊木櫻子的拉扯,他沒說“行”或“不行”,長長的睫羽垂下,眼底盡是複雜難言的情感。
“傑?”
夏油傑沒有迴應。
“你不會真想叛逃吧?”齊木櫻子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連忙又自我安慰:“怎麼可能,傑你一向最成熟了,不可能做那種……”
“我沒那麼成熟。”夏油傑背過身子,他站在便利商店門前的陰影中,聲音顯得沉悶:“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我是想殺了他們的。”
齊木櫻子微愕,殺死……普通人?
殺死他一直用生命保護的普通人嗎?
這纔多久不見,夏油傑到底是怎麼了?
“咒靈根本消滅不完,只要有普通人在,咒靈就不可能被徹底消滅。”夏油傑的聲音很冷淡:“那麼,我們這樣出生入死,到底是爲了什麼?理子當初爲了全人類要去和天元大人同化,真的有意義嗎?”
就算同化了,咒靈依舊會源源不斷的出現。
就算天內理子最後獲救了,但再過幾百年上千年之後,天元還是需要一個新的星漿體,到時候,全世界的重擔又都會壓在一個人身上。
他會同意嗎?他真的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嗎?如果他不願意,咒術師是不是要做那個劊子手?就算那個人願意,只要咒靈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死亡就不會消失。
一切,都會是無用功。
還有美美子與菜菜子,她們在未來應該是咒術師吧?是強者,是拯救一切的人……強者應該去拯救弱者,可是夏油傑從未想過,如果有天強者被弱者傷害該如何。
明明她們才該是強者,可是……
夏油傑想不通,但是那一瞬間的殺意是真實的。
“我當時在想,這些愚蠢的人類都是你拼着自爆保護下來的,所以纔沒要他們的命。”夏油傑握緊了拳頭,聲音都有些艱澀:“但如果有下一次,如果再來一次的話……”
再來一次,他真的很難保證。
他理性而剋制,但凡事都要有一個極限,他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
所以……
“我已經沒法去成爲一個保護他人的咒術師了。”夏油傑以自己最後的理智作出決定。
咒術師要見識太多骯髒齷齪的東西了,再繼續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他會忍不住朝普通人揚起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