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是吧?去夢想系,呵呵,我就讓你夢想只能是夢想!”

    “砰!”

    “噼裏啪啦……”

    剛剛收拾好的課本、文具盒乃至整張桌椅被從四樓丟下,重重砸在地面,散落一地。

    其他班級的學生紛紛從大門從窗戶探出腦袋,看着高三年(2)班走廊上的喧鬧。

    只見(2)班外面,幾個女生正在跟一個女生對峙,那個女生不少人認識,叫夏砂,是(2)班的最底層人物,也就是別人閒着沒事就會去欺負欺負的學生。

    三個月前有一次因爲下雨,沒有及時幫同宿舍的人收衣服,導致她們的衣服都溼掉,就被同宿舍的人扒光了衣服趕出了宿舍,只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她們宿舍的老大跟男朋友分手,心情不好拿她發泄的。

    但是誰會去爲她打抱不平呢?沒有人會爲她打抱不平,在他們看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自由學院裏,這種事也算是稀鬆平常了,只要不強女幹、不致殘、不致死,學生會就不會管,在這個底線內,怎麼樣都沒問題的。

    現在的情況是,這個叫夏砂的總是被欺負的毫無反抗的能力和勇氣的女孩,居然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搬去了秦青爲夢想系的學生清出來的宿舍樓,被人放上黑名單後,竟然還敢到教學樓來搬她的書本和課桌,簡直是不怕死。

    這不,立刻就被她同宿舍的那幾個女生當衆收拾了。

    有人吹口哨,有人大喊“弄死她”,有人大叫“叛徒”,有人收回目光閉起耳朵。現在已經是上課時間了,老師們站在各自上課的班級裏,嘆着氣沒有出聲,他們阻止不了,阻止得了一時,阻止不了一世,以前是無可奈何,但是現在還多了一點——秦青讓他們別插手。

    他們對秦青抱有很大的期待,雖然秦青的手段總是強硬得讓他們覺得有些心驚膽戰,但是看着這個學院、這些學生扭曲的樣子,又覺得,也許只有這樣強硬的手段,才能扭轉這種可怕的局面。

    夏砂衣着凌亂,摔在地上,宿舍的老大怒火沖天,畢竟她不久前才狠狠警告過她,沒想到她居然轉眼就忘了,還趁她們都不在宿舍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跑到了秦青那邊去了,她感覺到尊嚴受損,這個奴隸的反叛讓她怒不可遏。

    她上前一把扯住夏砂的頭髮,她的身材比夏砂高大,抓着瘦弱的夏砂有一種是抓着貓的感覺,“夏砂,我是不是太久沒教訓你了?啊?還是秦青給你灌了什麼**湯?我要你現在跪下來跟所有人道歉,檢討自己的背叛,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真慘啊,老大,來看好戲。”因爲秦青的教學樓改造,有些班級合併了,有些學生被塞進了其他班級裏,所以現在四樓的學生挺多的,同樣是高三年級的曹森等人就在(1)班,聽到隔壁的動靜,他們探出頭,看着這一幕,身爲學生會成員,卻沒有插手管理的打算。

    自由學院的高中是四年制的,因此最高年級的蔣非並不在這裏,所以他們喊的老大並不是蔣非,而是曹森。他們不喊蔣非“老大”,這種接地氣的又略顯親近的稱呼不適合蔣非這種太子爺中的太子爺。

    曹森還是那副讓人感覺狠戾兇惡的樣子,剛剛好靠窗坐,他扭頭看了一眼,說:“無聊。”

    幾個跟曹森比較熟的朋友面面相覷,覺得曹森自從從校醫院出來後就好像有點兒怪怪的,本來他們以爲曹森腿養好後就會找秦青麻煩的,幾個同樣被射了一箭的人也等着跟着曹森去報仇雪恨,結果並沒有,一提起這個曹森就生氣,搞得他們都不敢再提,他甚至一直沒有和秦青正面碰上,他的兩隻以往到哪都牽着的寶貝也沒有再牽到教學樓裏來過。

    他們想,大約是因爲蔣非吧,蔣非一直沒有出手教訓秦青,他可能也跟曹森說過什麼,讓曹森只能憋着,只有這個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突然,現場一陣驚呼。

    他們扭頭看去,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色彩,因爲那個總是默默被欺負的懦弱女孩居然反抗了!

    被扯住頭髮的夏砂突然撲倒了那個女生,一點兒不理會自己被扯痛的頭皮,把女生壓在地上,低頭就咬在了女生的脖子上,女生瞬間痛叫出聲,再也顧不得扯她的頭髮,用力地推打着對方,然而夏砂卻紋絲不動,她的姿態特別兇狠,就像要跟對方同歸於盡一樣。

    女生心中突然升起恐慌,有一種自己的脖子要被咬斷了的感覺,劇烈疼痛加恐慌,讓她的尖叫越發悽慘可怕。

    “你幹什麼?鬆口!”

    “找死嗎?!”

    女生的幾個夥伴立即上前,又拉又扯,感覺太過恐怖,同班的男生也出來幫忙了,才終於把夏砂扯了起來,然後,所有要脫口而出的罵聲都卡在了咽喉,他們驚恐地看着夏砂。

    這個女孩非常瘦弱,渾身上下都沒多少肉,頭髮也是時常耷拉着遮住大部分面容,走路含胸駝背,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好欺負的氣息,此時她的臉終於完全露在人前,非常平凡的一張臉,臉色是病態的蒼白,因爲太瘦兩個大眼睛顯得有些往外突出,那雙眼睛裏是相當陰森恐怖的怨恨,嘴巴下巴沾着血,像個邪惡的巫婆一樣。

    躺在地上的女生頸側流着血,驚恐地看着夏砂。

    夏砂全身劇烈地顫抖着,嘴脣也劇烈地顫抖着,聲音也是顫抖的,怨恨地看着所有人,看起來有些歇斯底里,“誰說我是叛徒?誰說我是叛徒?!我跟你們從來不是一夥的!你們這些垃圾!混蛋!惡魔!我跟你們不是一夥的,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叛徒!”

    口哨聲沒有了,叫好聲沒有了,也沒有人再說得出“叛徒”兩個字了,那幾個把她當奴隸的女生往後退了兩步。

    夏砂彎下腰,劇烈顫抖的手把地上的她的一根筆撿了起來,看着這些人說:“我跟你們不是一夥的,我是自由學院夢想系的學生,跟你們這羣垃圾不一樣!別再欺負我,否則我會殺了你們,大不了同歸於盡!”

    說罷,她轉身往樓梯口走,圍觀的人讓開一條道,看着她顫抖着離開。

    這輩子夏砂從來沒有做過這樣劇烈的反抗過,從來沒有這樣的憤怒過,從來沒有這樣勇敢過,她走下樓梯,眼淚瞬間猶如泉涌冒了出來,她的心臟無比炙熱,從來沒有過的解氣,從來沒有過的痛快。她感覺自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脫胎換骨了。

    她一邊哭一邊走到一樓,扶起自己的課桌,把書本撿好,放在桌面上,用力地搬着它,一步一步地往五十米開外的那棟屬於夢想系學生的教學樓挪去。

    那棟樓靜靜的佇立在那裏,明明是和其他棟樓一模一樣的教學樓,之前的每天視線都能所及,但是現在看來,這棟樓是那樣閃閃發光,那樣安全又充滿了希望。

    然後,她看到秦青正站在一樓樓道口邊上,倚牆而立,神色淡漠地看着狼狽的自己,說:“你遲到了快十分鐘了,看在是第一次就算了,下不爲例。”

    夏砂怔怔地看着她,覺得她冰冷而閃耀,像天上遙不可及的星月,而她的世界,連太陽都照不亮的溫暖不起來的世界,卻因爲這樣冰冷的星月而明亮了起來。

    “看來以後真的要過上像上了發條的時鐘一樣準確的日子了。”一道男聲在耳邊響起。

    夏砂扭頭一看,看到一個男生和她一樣搬着一張桌子走了過來,他和她一樣狼狽,鼻青臉腫的,肯定也是被狠狠揍了一頓的。

    正是那個把送女朋友的禮物轉送給了秦青的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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