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乾脆朝着門外喊了一聲：“林燁先生，請你進來一下。”
連名帶姓的叫法，又帶上了先生二字，既不會顯得恭維，又不至於太過冷漠，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對林燁的態度。
林燁在門外就已經聽到了他們二人的對話，進來之後平靜問道：“方總，您找我有事麼？”
他的語氣，直接讓方明明白了自己該怎麼說怎麼做。
“麻煩你一趟，去茶水間泡一壺茶過來。”
“稍等。”林燁並沒有拒絕。
鍾秀高傲地坐在沙發上，連個眼色都沒給他：“方總，你們公司對手底下的人都這麼客氣麼？”
“不管是臨時工也好，正式員工也罷，都是拿錢辦事的。”
“既然拿了錢，要怎麼使喚就是主人的事了。”
“你要他們做什麼，有拒絕的餘地麼？”
她的這番話明顯是說給林燁聽的，方明手心卻起了冷汗。
話都這麼說了，他又怎會不明白他們二人似乎有什麼舊怨呢？
林燁對鍾秀的話無動於衷，只是朝着方明問道：“方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鍾總上門來是爲了跟北極求合作吧？”
他話音剛落，鍾秀便眸光一凜。
一旁的沈玉厲聲呵道：“混賬！兩位總裁的事，也輪得到你一個下人指手畫腳？”
“還不快滾！”
林燁掃了她一眼：“我和我的老闆說話，又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嘴麼？”
他目光凌厲，突然的逼視竟然讓沈玉愣了一瞬。
他趁此時間繼續道：“鍾總既然是來求合作的，那麼就該拿出求合作的姿態。”
“像你這樣一上門就高高在上地批判方總對待下屬的方式，實在是令人難以苟同。”
“依我看，貴公司也沒有什麼求合作的誠意。”
“不如這杯茶也別喝了，方總您說呢？”
在場人中只有方明知道林燁的真實身份，他說的話，自然代表着北極的權威！
而沈玉聞言則直接嗤笑了一聲：“呵呵，你以爲你是誰啊？北極老闆啊？”
“你們老闆都沒說話，輪得到你一個臨時工在這裏指手畫腳？”
“再說了，我們鍾氏的實力，在杭城乃是數一數二的，不和我們合作，你們以爲自己會有更好的人選麼？”
沈玉對於林燁的話嗤之以鼻，更覺得十分生意。
自己作爲一個高材生，跟在鍾秀身邊接觸來往的都是商場大亨。
就連她都沒資格在老闆們面前指手畫腳，他一個來打秋風的臨時工，居然敢隨便反駁老闆的話。
他以爲他能做主麼？
鍾秀擡了擡手，示意沈玉先別說話。
她擡眸掃了林燁一眼，只覺得他實在是太魯莽可笑了。
難道他以爲，就憑他一個臨時工說的話，能夠起到什麼作用麼？
這種爲了發泄出氣說的話，最後只不過會成爲讓他丟掉飯碗的把柄罷了。
在自己和一個臨時工之間，難道方明不知道該選誰麼？
“方總，看來貴公司招來的臨時工口氣不小啊。”
“他一句話，就要拒絕跟鍾氏的合作。我還不知道，貴公司一個小小臨時工的權利就這麼大。”
“要知道，這種放在我們鍾氏……哦不，他連進鍾氏工作的機會都沒有。鍾氏哪怕是一個清潔工，都要經過嚴格的篩選。”
鍾秀擡眸倨傲地瞥了瞥林燁：“就他這種貨色嘛，我們可是萬萬不敢收的。”
“倒不是給不起那幾千塊的工資，畢竟幾千塊，我一個月加油都不止這個價格。”
“只是爲了他得罪了合作伙伴，可就得不償失了。”
鍾秀這番話，不僅僅是在貶低林燁，更是在給方明提醒：你要是爲了一個臨時工敢得罪我鍾氏，只怕不太划算吶。
按照正常情況，現在方明就該站起來痛罵林燁一番，然後將他趕出去。
可是沒曾想他微笑着坐在原地，一點也沒有要教訓人的意思，反而衝鍾秀道：“鍾總這話過了，我倒是覺得，我家這位‘臨時工’說話十分在理。”
“什麼？”鍾秀原本高冷的表情露出了幾分驚訝，似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緊接着方明便笑道：“鍾總你有句話說得對，鍾氏的門檻確實很高，我們北極不過是個剛剛重組的新公司而已，只怕高攀不起鍾氏。”
“至於合作……我看還是請鍾總回去吧。”
“我們之間，只怕是沒有合作的機會了。”
鍾秀聞言，臉上除了驚愕之外，更多的是憤怒。
鍾氏看好北極，除了現在北極的直播平臺火熱，吸引了絕大部分流量，已經成爲了國民人手一個的APP以外，更多的，是爲那位北極身後的老闆。
原本一個小小的北極，在圈內名聲本就不好，重組並不是什麼大新聞，甚至應該說是遲早的事。
可是圈內誰也沒想到，北極的重組十分迅速，而且在短時間內就集結了譬如方明這樣在業內都相當出名的人才。
在建立直播平臺的時候，更是投入了鉅額的金錢，讓其迅速火爆起來。
這樣的能力、這樣的手筆，讓人怎能不對這位重組北極的老闆產生好奇呢？
然而以鍾家的手段，竟然完全無法調查到這位神祕老闆的來頭。
可是但凡是聰明人都該看得出來，這一次北極得到了極爲強勁的支持，來勢洶洶。
不趁着這時候出手拉攏合作，只怕日後再想接觸就難了。
鍾秀認爲，在杭城，北極若是要跟人合作，沒有比鍾氏更好的選擇了。
所以她今天來之前，從不覺得自己會失敗。
然而現在，現實就赤裸裸地擺在她的眼前：她不僅失敗了，還是因爲自己不過想讓林燁一個臨時工給自己倒杯茶而已！
“方總，人不可以衝動行事，你只是分公司的一個總經理而已，這麼大的事，不需要跟你們老闆彙報一下麼？”
方明笑着掃了林燁一眼：“這就是我們老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