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嬸子理虧，任憑王嬸在家門口罵了半個鐘頭都不敢出來回一句嘴。
最後有一個實在是遭不住，出來跟王嬸小聲說了些什麼。
隨即王嬸又拎着鋤頭，直奔趙家。
何淺淺站在趙家門口的一棵樹後遠遠看着，王嬸在門口罵了兩句，王芹果然按耐不住衝出來。
剛回罵兩句，王嬸便一針見血的說明自己的來意。
“讓大傢伙好好看看你趙家教出來的好閨女！整天好喫懶做不幹活，一張嘴倒是顯着她了！我家招娣怎麼着她了？空口無憑搬弄是非，到處造謠說我家招娣跟林玉年關係不正，真不知道你這個娘是怎麼教的！”
王嬸發揮的異常好，何淺淺教她的那幾個詞一個沒落，子彈似的突突突往外吐。
王芹也不是個善茬，叉着腰高聲反駁。
“你自己兒媳婦不檢點來我家嚷嚷什麼？你憑什麼說是我閨女造謠？不好好管自己家的事，來我們家撒什麼潑？！”
王嬸冷笑，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憑什麼？我可是去村裏問了，幾個嬸子可都說是你閨女指着我家招娣，說我家招娣跟林玉年有勾當！誒我就納了悶兒了，兩家隔了這麼遠，她是怎麼瞧見的？還是說她閒着沒事幹，天天我家去爬院牆啊？！”
“一個姑娘家家的，嘴像那三八婆一樣，隊上分的活不好好幹，整天只會到處挑事，怪不得到現在都嫁不出去！”
王芹氣的手指着王嬸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屋裏的趙麗芬實在忍不下去，直接衝出來，扯着嗓子喊。
“王嬸你太過分了！有功夫在我們家門口罵，還不如趕緊回去好好管管你那兒媳婦！她要是沒幹齷齪事，還怕別人說嗎？!話就是我說的怎麼了！她就是跟姓林的進了屋關了門！她就是不檢點！”
趙麗芬一點兒腦子都沒有，王嬸隨便一激，她一股腦全都把話吐出來了，任憑王芹怎麼給她使眼色都沒用。
她還皺眉看着王芹，不解的問了一句，“媽，你眼睛怎麼了？一直眨什麼啊？”
“所以你承認是你誣陷周招娣和林玉年了？”
大隊長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趙麗芬一激靈。
她慌張的四處看了看，才發覺周圍已經聚了不少人。
細碎的議論聲讓趙麗芬手足無措，她拽了拽王芹的衣角，緊張的吞嚥口水。
“大隊長，麗芬她不是……”
王芹解釋，但大隊長沒給她機會。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是林玉年是城裏下鄉來的知青，你們這樣誣陷，知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大隊長的聲音很高，也很嚴肅，王芹幾次張嘴想替女兒辯駁，都沒能插上話。
“尤其是你趙麗芬，三番兩次的挑事！”
大隊長手指着趙麗芬，厲聲呵斥，“之前就算了，何淺淺一直幫你們幹着活，你們家的完成量還算可以，五月份分配完活之後，你一直不盡心幹活，完成量達不到不說，還搞小團體！你到底想幹什麼？”
“大隊長，我……”趙麗芬皺着眉頭，想方設法去狡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一舒，振振有詞，“對！這事是何淺淺先挑的！是她先跟周招娣在一塊搞小團體！我只是……”
“是啊！你還說周招娣跟她混在一起好不了，我記得最開始說周招娣跟那男知青有事的，就是你吧？”
有大隊長撐腰，人羣裏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媳婦插了兩句嘴，把趙麗芬嚇得睜大了眼睛。
“你們少血口噴人！”她手指着人羣大罵，“你們一羣兩面三刀的貨色，哪好意思說我？！”
“行了趙麗芬！”
大隊長實在不想看她耍瘋下去，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感覺給你分配的活閒，那我就再給你加點兒！總之到最後你要是完成不了，我就直接扣你們家工分！”
一說工分，算是拿捏住了王芹。
趙麗芬不服氣，還想再爭辯幾句，王芹一巴掌拍在她頭上。
“你整天就會找麻煩！”
說完就立刻變臉，笑着跟大隊長商量，“大隊長，你也知道麗芬這性格，她性子直，真不是有意的……”
“你啥也別說了，就這麼定了。不給她點兒教訓，她根本就不長記性！”
“誒大隊長……”
王芹還想再說，但大隊長已經轉頭走了。
周圍人羣指指點點的聲音越來越大，王芹臉上逐漸有些掛不住。
王嬸出了氣，也看完了好戲，惡狠狠的朝着王芹啐了一口，也轉身離開了。
……
何淺淺看夠了戲，慢慢悠悠的往家溜達，一進屋，就看見堂屋桌子上放了兩本書。
皺着眉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印象中家裏並沒有放過書，而且這書都卷着邊，明顯被人翻過很多次。
“苗苗，家裏來人了嗎？”
何淺淺朝着外面喊了一聲，正在餵雞的何苗苗探了個小腦袋進來。
“是住在王嬸家的那個哥哥，他還拎了雞蛋，我放在竈臺上了。”
住在王嬸家的哥哥？
林玉年？
看着桌上的兩本書，又擡頭看看竈臺上的雞蛋，何淺淺皺了皺眉。
這是來道謝的？
但他留兩本書幹什麼？
何苗苗喂完雞走了進來，拉着何淺淺的手就開始撒嬌。
“姐姐，王嬸家的哥哥可好了，他說我跟哥哥要是想學東西，也可以去王嬸家找他，可以跟正氣哥一起學！”
餘光瞥見了桌上了兩本書，小眉毛一挑，她驚呼一聲。
“呀！他拿的書忘在這兒了，我給他送去！”
何苗苗剛說完，外面就傳來幾聲很小的敲門聲。
何淺淺拿着書，拎着那一兜雞蛋從屋裏走出來，看到林玉年站在外面，似乎很不好意思，十分侷促的搓了搓手。
“你好，我的書忘拿了，我來拿一下我的書……”
他說話的聲音本來就很小，到後面，乾脆就沒音了。
“給。”
何淺淺將書和雞蛋一起遞給他，“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雞蛋我不能收，你還是拿回去吧。”
林玉年愣了一下，臉上有些窘迫，他張了張嘴，半天才從嘴裏擠出來幾個字。
“我……我是想謝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