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見勢不對,撒腿就跑。
他這功夫怎麼可能是仙羽宮宮主的對手?
只覺背後一陣涼風吹過,他整個人都動不了了。
正元也上前來,一腳就往他膝彎中踹去,罵道:“跑啊,你倒是跑哇!”
陸青喫痛,噗通一下直挺挺跪在弦清凌面前,眼看自己大禍臨頭,他急道:“誤會,真的誤會啊!”
“誤會?要是誤會,你跑什麼?”正元纔不給他臺階下。
“……”陸青尷尬,“我這不是被弦宮主的氣勢給嚇到了嗎,本能的跑啊!”
“裝腔作勢!”正元直翻白眼。
陸青將求饒的目光落在弦清凌身上:“弦宮主,我就是一個送信的,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您要是有什麼問題,還是去問我家閣主吧!”
“帶下去!”弦清凌懶得搭理他。
“等等,等等,我還有話說!”陸青掙扎兩下。
“說。”弦清凌握着飾物的手別在身後。
“就算要死,弦宮主也要讓我知道一下,到底是爲什麼吧?再說,我就真是個跑腿兒的,這錦囊裏的東西雖然在我身上,可我都沒看過一眼呀!”
弦清凌凝視了他片刻,警告道:“仙羽宮禁地,不是你們該染指的地方!”
禁地?陸青糊塗了:“這怎麼又扯上禁地了?”
他細細一尋思,弦清凌是看到錦袋裏的東西才變臉的,他馬上解釋道:“弦宮主是真的誤會了!這冰雲石在我們那裏產量極少,可以說只有有緣人才能得到,而我家閣主得到後第一個就想到弦宮主,這等情意,真是蒼天可表日月可鑑哪!另外,據說冰雲石受月神祝福,若是送給自己最心愛的人,定能護她一世平安。我家閣主就是這個意思!”
見他連氣兒都不帶喘的,弦清凌斥道:“謊話連篇!”
正元也嫌棄道:“聽到沒有,我們宮主纔不會上你的當!”
眼瞧他還死皮賴臉不肯走,正元拆穿他道:“本來想給你點面子的,既然你臉都不要了,那就別怪我,方纔是誰說沒看過錦囊裏的東西,現在怎麼又知道是冰雲石了,還受月神祝福,哼,你當我們宮主那麼好騙,那些花言巧語,讓你家雲閣主留給別人去說!”
“我家閣主能是這種人嗎?”陸青惱火。
“哈,不是這種人,你家閣主在江湖上的那些風流韻事怎麼解釋!”
“風流韻事?”陸青肺都氣炸了,“我家閣主正正經經的一個人,你可不能這樣詆譭他!”
“詆譭他?”正元想都沒想,就道:“你當我們仙羽宮的人真的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情?”
“難道你們還真打聽我們閣主的事情?”陸青轉喜。
“……誰打聽你們的事情!”正元被氣得夠嗆。
“沒辦法呀,我們閣主模樣就是生得太俊,走哪兒都受歡迎,”他挑了挑眉,“但我們閣主心裏就只有弦宮主一個人,爲了避那些爛桃花,我們閣主都煩死了!”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我們閣主就有自誇的底氣,怎麼,不服呀!”
“哈,就你家閣主生得那怪模怪樣,眼睛都跟普通人不一樣,別人看到躲還來不及呢!”
“你!!!”陸青頭頂差點冒煙。
“你你你什麼?”正元鐵了心要他難堪,也就一口氣道:“哦,別人看你們閣主兩眼,你們還就真以爲別人喜歡上了,人家那是看笑話,也就你們自己沾沾自喜!”
“死丫頭,我跟你拼了!”聽他取笑閣主的相貌,陸青哪裏能忍得住,要不是此刻被點了穴道,他必要狠狠撲上去掐死她,還沒來得及反駁,便聽絃清凌道:“來人,將他帶下去!”
“來我們仙羽宮還敢這麼狂,哼!”正元朝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待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她才轉身嘻嘻笑着望向弦清凌,邀功道:“宮主,我表現得怎麼樣?”
“給我跪下!”弦清凌的聲音沉沉一落。
正元從未見她這般過,腿一抖,慌忙跪在她面前。
弦清凌冷睨她兩眼,隨後拂袖離去。
正元:“……”
沒宮主吩咐,她也不敢起來,看着弦清凌漸遠的身影,她委屈地扁了扁嘴:“神幽閣的人惹宮主生氣,怎麼罰跪的是我,我也太冤了!”
***
無憂島神幽閣中。
有人躺在亭中的軟椅上閉目養神。
直到棲息在亭子右側的翠鳥撲翅振飛,他倏地將蓋在臉上的書往下一拉,露出一雙異常漂亮的眼睛來——像是凝着淺淺的碧色,如冰翠,似琉璃,完美無暇,幾乎讓人一眼就不會忘記。也就是因爲與常人淺褐色的瞳孔不一樣,他笑起來的時候,平添了幾許邪氣。
“閣主。”來人垂首立於他身前。
“回來了啊!”雲墨坐直身子,問道:“怎麼樣?”
“仙羽宮的人悄然離宮,來我們無憂島調查什麼事情,”他頓了頓,眼見雲墨不說話,就繼續道:“她們一行人被殺手追蹤,遵照閣主指示,屬下等已經將那羣殺手解決。”
“很好。”雲墨點頭,再問:“知道來的是誰嗎?”
“是幾個女子,不知名姓。”
“呵,瞞得還挺緊。”雲墨並不意外地一笑,接着道:“那幫殺手可有查出來歷?”
“已經服毒自盡。”
“死士?”雲墨沉吟片刻,吩咐道:“你繼續暗中跟着她們,莫讓人發現。”
“是!”
在人離開後,雲墨站起身來。
他眺望着仙羽宮的方向,思量着道:“如此嚴密的部署,這件事情恐怕也僅是個開始,”說到這裏他“哈”地笑了一聲,“你這回遇到的麻煩可不小哇!”
“看來……我又有好戲看了!”
***
且說陸青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關進了仙羽宮地牢。
說來也奇怪,本擔心着他就算腦袋保住,恐怕也要被折磨得脫掉一層皮,誰知道,被關進這地牢的一天一夜中,別說是嚴刑拷打了,就是弦清凌和她的侍女他都沒能再見到,說是她們把他給忘了吧,偏偏這裏一日三頓都沒有少……
冷風從透氣的鐵窗裏鑽進去,如嗚咽之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陸青冷得縮了縮身子,唉聲嘆氣道:“仙羽宮一向和咱們神幽閣不合,看到神幽閣的人那是非打即罵,閣主也真是,非要在這關鍵時刻來送什麼勞什子的禮?”
“可苦了我,無緣無故被關在這裏……”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該想的辦法都想到了,可這仙羽宮的地牢都是用巨石堆砌的,唯一可以活動的鐵門又是用隕鐵所鑄,哪怕他身上帶着削鐵如泥的匕首,也絲毫沒有辦法。
只能等閣主來救了……
可閣主這個成天就知道睡覺的傢伙,他什麼時候才能發現自己被扣在這裏?
陸青長吁短嘆了好半天,最後絕望地躺在亂糟糟的稻草上,正要睡着之際,黑暗中傳來一串腳步聲,謹慎又細微,他驟然警覺地睜開眼睛。
“咔嚓”一聲,門鎖被打開了。
來人握着寶劍,冷冷立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