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中有神話記載。
渤海之東離“歸墟”不遠的海面上有五座仙山,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據說這些仙島皆是以金銀爲宮闕,有神樹生不死之果,服食可長生不老,病者喫一口可百病全消……這樣的地方,是凡人都不敢想象的聖地。
當然,既是傳說中的仙山,歸墟從未有人見過,五座仙山也只存在百姓的口耳相傳中,從未涉足渤海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蓬萊島。”
仙羽宮就坐落在這座蓬萊島上。
作爲江湖中最神祕的一大門派,除了六十年前的首任宮主參與誅邪大會外,仙羽宮的弟子從不涉足江湖之事,像中原武林一年一度的摘星大會,三年一次的武林盟主競選,根本看不到她們的身影,因而早些年,根本沒有人知道仙羽宮就在這個傳聞中的仙島之上。
可近些年來,仙羽宮遠沒有那麼太平了。
仙羽宮在蓬萊島的消息被泄露出去,這些年來爲財、爲長生、爲美色……不要命闖入仙羽宮地界的人不勝枚舉,但最終都因被海霧、海蜃之景迷惑,無數人喪命在茫茫無際的渤海之中,真正能接近仙羽宮勢力範圍的,已經屈指可數了。
而能避開仙羽宮外的機關,毫髮無損進入仙羽宮的,唯有一個人。
雲墨。
……
這會兒海上的霧氣被海風吹散了一些,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三十丈開外的景象。
陸青捧着六壬盤從千里船的船艙裏出來,一眼就見到雲墨立在船舷邊,他一動不動地拿着遠鏡眺望着船外的光景,好不專注的樣子,不過……這外面的海霧都沒散去,能看出個什麼?陸青笑着跑到他身邊,打趣道:“閣主這就望穿秋水了?”
“不對啊!”雲墨換了個方向。
陸青也尾隨着他立到左側的船舷處,眺望了一圈,什麼都沒看到,眼看雲墨表情有幾分凝重,他納悶道:“閣主,您到底在看什麼?這裏除了我們難不成還有別人?”
雲墨將遠鏡移開,回頭道:“你還真說中了!”
陸青接過他手中的遠鏡,不大置信地朝外看去,這一看,他也嚇了一跳,出聲道:“這回又是哪些不怕死的來了?”他又仔細瞧了瞧,哎喲了一聲,“是座樓船,看樣子人不少啊,這裏離仙羽宮太近了,他們、他們這是衝仙羽宮去的!”
“不好,我們快與他們遇到了!”
雲墨一把奪過遠鏡,馬上下令:“掉轉方向,原路返回!”
陸青連忙跑下去交代船手掉轉方向。
待回到雲墨身邊時,他又覺得不對了,本着小心謹慎的心情,他試探道:“閣主,弦宮主那處理內患忙得焦頭爛額,這些人能夠坐着安好無損的樓船到這裏,我瞧着不像是善茬,仙羽宮的機關恐怕是攔不住這麼多人的!”
雲墨並不說話。
陸青急死了,也顧不得頂撞他:“我說閣主,咱們不是要去找弦宮主解釋先前的誤會嗎?這會人家仙羽宮遇到難處,您看都看到了,也不援手,這也太不仗義了吧!”
雲墨還是沒有接話。
陸青說着,一手解衣服一邊道:“我還是趕緊游過去告訴弦宮主,讓她們早點部署……”他還未說完,雲墨就按住他肩頭,語調沉緩:“急什麼?”
“這都什麼時候還不急?”
“這個時候更該從長計議。”雲墨說着慢悠悠地坐回船艙。
“閣主啊,您未過門的媳婦身陷危難,您怎麼就還能坐的住,哎喲,茶都喝上了!”看到雲墨的表情,陸青急得團團轉,“雖說咱們一直等着看仙羽宮的笑話,可這回事兒大了,弦宮主的毒還沒解,待會要真有個好歹,閣主就該去當和尚了……”
“那是那是,”陸青猛地點頭,“與閣主相識的那些女子中,唯有弦宮主最是與衆不同,我陸青拍着胸脯說,只有弦宮主才能配得上閣主!”
“是麼?”雲墨挑眉。
“既然弦宮主這麼好,那就早點讓她當上閣主夫人吧!”
“啊???”陸青暈了,“都到火燒屁股的時候了,閣主怎麼還想着兒女情長呢?”
雲墨眉眼間的笑意更深,他撥了撥茶蓋,眼看陸青欲言又止的樣子,笑了一聲,反問他:“怎麼,你還沒聽懂我的意思?”
“……啥意思?”
“回去準備聘禮!”
“什麼?”陸青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準、準備聘禮?”
“嗯。”雲墨認真點頭。
“閣主,您這是要去趁火打劫啊!”陸青瑟瑟發抖。
“去去去!什麼趁火打劫!”雲墨拋去一記眼刀,糾正道:“我這是救我娘子於危難之間!”
“……好、好、好。”陸青的臉抽了抽。
“本閣主好聰明對不對?”雲墨歪頭一笑。
“……”陸青目光呆滯,訥訥道:“好不要臉!”
雲墨“噗”地一口水噴出來,眼看陸青那麼討打,他直接將手中的茶蓋往他腦袋上甩去,在陸青成功避開後,他道:“說什麼呢你,快去準備聘禮!”
“哦……”又要去作死了!
***
仙羽宮外局勢緊張,仙羽宮內情況亦不太妙。
有人持假令將地牢中的陸青放走,並且用劇毒殺害了數名弟子,雖然弦清凌早前已下令封口,但事情還是傳了出去,有些弟子在背後臆測,是不是神幽閣的人求親不成,打算毀了仙羽宮……當然,這些人最終都被雪使重罰,一時間,再不敢有人在背後胡亂傳謠。
——最終這些事情並沒有傳到弦清凌耳中。
此時此刻,弦清凌所擔憂的是有人仿製神羽令潛伏在宮內,一日沒有將這個罪魁禍首揪出來,仙羽宮一日就得不到太平。她立身在仙羽宮最高處,驚鴻臺,俯視着底下的仙羽宮。
亭中綴着玉石的簾蔓被風吹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弦清凌目光一凝,落在踏着輕功而來的雪使身上。
雪使順着她的目光朝外看了眼,稟告調查的最新情況:“宮主,屬下已將仙羽宮內所有弟子徹查,果然發現兩名形跡可疑之人,一人服毒自盡,屬下等人已將她的屍體焚化處理。至於另外一人……”他俯身請罪,“屬下大意,讓她遁入海中……”
“月使那邊怎麼說?”
雪使搖搖頭,答道:“月使說她並未發現此人行蹤。”
弦清凌也不意外,只道:“繼續查!”
雪使應了聲是後,起身來。
弦清凌想到一些事,再問:“羽嬛那邊可有問出什麼?”
雪使的表情更爲難了。
對於這個結果,弦清凌並不感到意外,她道:“看來,若非我親自去,她是決計不肯說一個字的,”她冷笑,“那本宮主就如她所願!”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雪使打了個寒顫。
就在兩人轉身欲走時,半空中突然炸開三道藍色的焰火。
弦清凌目光驟變。
雪使也臉色大變,脫口而出:“有人強闖仙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