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托住她的頭，阻止了她的退縮。
他生怕自己的熾烈如火驚嚇到她，便用小心翼翼的溫柔安撫她。
從未有此經歷的弦清凌無措地繃直了身子，感受着脣邊融化的蜜意，似淡涼，又似溫暖，充滿熟悉的氣息——迷茫中，她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滿腔愛意，複雜又深情。
她本欲推開他的手停在了他的胸前。
……
四周安靜了許久。
聽到耳邊有鳥清啼，他才緩緩離開她的脣。
弦清凌也驚了驚，瞬間低下眼眸，耳廓微微有些泛紅。
雲墨笑了笑，拉住她的手下山，並朝她道：“這樣的話，你算是放心了吧？”
弦清凌與他掌心相貼的剎那，感覺到他手心裏是溼溼潮潮的，不由錯愕地望着他——而云墨對上她疑惑的眼眸，目光一閃，擡着下巴朝外面望去，沒頭沒腦地說：“天氣不錯。”
“……嗤。”
他手心裏的汗越來越多，惹得她笑了聲，輕輕捏了捏他的手。
雲墨察覺到她的俏皮，脣邊不由自主染上笑意，鬆開手一把環住她的肩，害得她往他身上重重撞了一下，末了還禁錮着她，迫着她與他招搖地從幾個弟子跟前走過去。
“你！！！”
弦清凌咬了咬脣，臉都燙了起來。
那邊的弟子目瞪口呆地瞧着這一幕，隨後都忍不住輕笑起來。
雲墨扭頭看她，發覺她真的要生氣，便放開她，故意轉移話題道：“說正經的，我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
“什麼事？”弦清凌沒好氣道。
“我們要去一趟江南。”
“江南？”她首先便想到了藥谷，想到了寧玉……她的心一涼，問道：“是不是風師兄的病情……”
“是你們兩個人。”雲墨說道。
“我是學毒的，若是有需要解毒、用毒來輔助治療，對我來說不是難事，但若是五臟六腑有損、元氣大傷的，我也沒有辦法。”他無奈嘆了口氣，“治病救人不得偏差分毫，在我能力的範疇，可以將你們治到如此地步，但要讓你們完全康復，還是得找真正的醫者。”
“所以，我們去找寧玉吧！”
要去藥谷找寧玉？弦清凌有些意外。
早前在仙羽宮，他和寧玉之間的關係那麼微妙，如今要去求人辦事，這橫豎都有點不妥當……可他既然開口說了，那他肯定是不得已而爲之。
“好。”她應道。
憑她和寧玉的交情，應該也不是難事。
兩人並肩往前走了幾步，弦清凌又問：“什麼時候啓程？”
“明日一早。”
“這麼匆忙，無憂島……”
“不用太擔心。”雲墨顯然經過深思熟慮，“無憂島這邊的幾個門派都已臣服，強敵東海炎域經過與無憂島和仙羽宮兩番大戰，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次進犯，就算他們來，無憂島前面還有幾個門派呢，出不了亂子。”
“那仙羽宮呢？”她再問。
雲墨給她一個寬慰神色：“仙羽宮易主，花映月需要的是穩定人心，而且這段時間仙羽宮折損的高手太多，她還沒有這個實力來打無憂島的主意！”
“是我多慮了。”弦清凌點頭。
“凌凌，我一直在！”
“……”弦清凌動容。
從她接任宮主的一刻起，她就再沒有將任何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即便是再苦再艱難再絕望，她都是咬牙硬熬過去的，她不會去哭，甚至連傷悲都忍住，她必須要讓自己的心無堅不摧，讓自己有足夠的威嚴去面對所有人，才能將這條艱難的路走下去。
這些年……
她是宮主，是整個仙羽宮的精神支柱。
她從來都是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保護仙羽宮，保護所有人。
如今有這樣一個人站在她面前，一句話，就讓她卸下所有僞裝的堅強。
她點頭。
眼眶不自覺有幾分發酸。
雲墨並沒有去看她的眼睛，恍若無覺與她往前走着。
弦清凌看着他緊握着自己的手，眼裏不禁多了幾分淺笑。
***
漆暗的囚室中。
是腐臭和黴溼的臭味。
篝火噼裏啪啦地燒着，映出被綁在架子上的人虛弱的影子來。
花映月瞥向手中染血的長鞭，走到一邊，讓人用冷水去潑昏迷的傷者。
羽嬛費力睜開眼，粗重地喘着氣，譏諷道：“今天……又想折磨我幾個時辰？”
花映月一揮手，長鞭狠狠落了下去。
羽嬛渾身一抖。
被長鞭打到的肩頭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她咬緊牙關沒有吭一聲，任由額角的汗混着水往下淌着，令這張失血的面容顯得更加狼狽。
“誰準你這麼跟我說話？”
花映月又是重重一鞭子下去。
看着羽嬛熬紅了雙眼，她到她面前輕輕道：“你想哭就哭啊，痛就叫吧，這麼熬着幹什麼？我下手這麼重，你難道不疼嗎？”說着，她用手按在了她的傷口上。
“花映月……”
因爲劇痛，羽嬛渾身顫抖。
手腕處的鐵鏈在空蕩的囚室中散發着尖利的聲音，她氣若游絲道：“抓不到弦清凌，就只會拿着我泄憤了嗎？”
“花映月……恕我直言，你也就是……呵呵呵……僅此而已！”
“就算坐上宮主之位……”
“你永遠都比不上她！”
“你住口！”花映月反手扇了她一巴掌。
羽嬛啐出一口血來，不僅沒有懼怕花映月，相反還放肆地笑着。
花映月手中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打在她身上，而羽嬛的頭顱卻不肯低下分毫，她側着臉，倔強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弦清凌的影子。
花映月惱怒至極，喝道：“只要你向我求饒，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了你，求我，求我！”
“求你……”
“呵呵呵。”羽嬛咬緊牙關，“休想！”
這鞭子一下接一下落下，羽嬛舊傷未好又添新傷，血不斷從傷處往下滴落。
片刻間，濃重的血腥味就填滿了整個屋子，餘霜在旁嚇得臉都白了，看到羽嬛又暈過去，她忍不住勸道：“花使，她、她再打下去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