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有人背地裏對島主議論紛紛?”聽到這個消息的陸青冷不丁抖了抖,背心裏一陣一陣地冒着冷汗,待稍微穩了穩心緒,他繼續問:“他們在議論什麼?”
“說是島主遭東海炎域主事挖、挖了雙眼……”那弟子戰戰兢兢地說出口,見陸青面色大變,他驚慌道:“大管家,此事可是當真?”
“胡言亂語!”
“沒有的事!”陸青勃然大怒。
“哪個混蛋東西敢這麼詆譭島主?將他押到我面前來!”
“這、這……”那弟子着實犯難,“不止是島上的百姓,就連羅珠鎮也……”
“混蛋!”陸青氣得一拍桌子,吩咐他道:“下令下去,誰還敢再談論此事,就地正法!”
“慢着——”
“弦宮主!”
陸青見到弦清凌來,宛如看到了救星。
弦清凌徑自走到那個報訊的弟子面前,不緊不慢道:“有人存心要挑起無憂島內亂,你莫要打草驚蛇,留心一下無憂島內外反對島主的聲音,將能報得上名號的記下送到我這裏。”
“是!”那弟子領命退下。
陸青隨着她走到屋外,有些不太理解她的做法,幾番想問又不敢開口。
弦清凌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說出了自己的用意:“事情已經發生,堵不住悠悠衆口,難道你真要見一個殺一個?”
“我就是見不得他們這樣說島主!”陸青憤怒道。
“抓不住傳播消息的首腦人物,你殺幾個都沒用,反而還會讓無憂島背上一個濫殺無辜的罪名。”
“這……”聽她說得那麼嚴重,陸青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件事情。
弦清凌給他時間好好思考,過去了片刻,她繼續提點他:“島主失明的事情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消息密不透風,我們身邊沒有人敢將這件事泄露出去半分——如今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還到了羅珠鎮,說不定也傳到了無憂島門下的幾個門派中,你覺得,這是誰做的?”
“花使!”
“一定是花使乾的!”陸青想都沒想。
弦清凌默認。
“這個瘋女人!她這是要逼死島主啊!”陸青怒極,“島主最近纔好轉了一些,雖說能夠走出房門在院子裏轉轉了,但要去面對旁人,還需要一點時間呀!現在消息都傳出去了,還說得那麼殘忍,讓島主怎麼面對他要守護的子民那般猜忌他?”
“島主不是神,他只是個普通人。”
“他會受不了的……”陸青說着都快哭了。
他的話宛如在她的心上紮了一把刀,弦清凌別在背後的手攥緊了,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殺人誅心,花映月是想用這樣的方法讓他崩潰!”
“那我們怎麼辦?”
“你吩咐好下面的人,莫要將此事傳到島主耳中,他需要安心養病。”她也帶幾分憂慮,“我畢竟不是無憂島的人,此事事關重大,我需要和你們大師兄商議一下。”
“哦。”陸青點頭。
“陸青!”弦清凌叫了他一聲。
“嗯?”
在陸青聞言擡起眼眸後,她語重心長對他道:“身爲無憂島的大管家,做事要三思而後行,你的一舉一動不僅代表你個人,更代表島主。”
弦清凌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走了出去。
陸青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她剛纔那麼和善還耐心解釋的口氣,真是一副見鬼了的樣子:“跟我說這麼多……這還是弦宮主嗎?”
***
弦清凌刻意讓人封閉消息。
因此外面的流言傳了四五天,一個字都沒能到雲墨的耳中。
他每日照常吃藥休養,氣色也恢復了不少,較之前相比,他的活動範圍已經不侷限於那個狹隘的屋子,在晚間稍稍涼快的時候,他可以獨自拄着木杖在院中穿行。
到第六日的清晨,弦清凌和陸青一起出去了。
陸青給了她一份名單,都是這幾日在無憂島大肆傳播這個消息、故意煽動人心的人,弦清凌不動聲色地收下,並且再讓他繼續調查這幾個人的來歷。
調查得知,這幾人無一例外——都是花映月安插的人!
當然,羅珠鎮中也有花映月細作,只不過羅珠鎮和無憂島不一樣,羅珠鎮是個人來人往的集市,她揪出一個,花映月還可以安插另一個,於是她在處決了無憂島的那個細作之後,故意讓探子聽到雲墨近況極好的消息,好讓花映月就此打住。
“極好?”
“還真是會自欺欺人呢!”花映月不屑一笑。
“你妄圖將消息壓下去,殊不知,壓住的消息總有一天會反噬你們,到時,你們又該如何?”因爲笑得太急,她按着仙雲訣和天火經這兩股內力衝撞而痛苦難當的心口,扶着牆不停地咳嗽起來,“可惜啊可惜,弦清凌你什麼都不是,無憂島不是仙羽宮,你沒有這個資格去過問無憂島的事情,這件事若非雲墨親自出面,是沒辦法解決的!”
“哈,雲墨,我真是期待你在人前崩潰的樣子呢!”
“咳咳咳……”她喘着氣,卻發現心口的不適愈發擴大,她不得不朝外叫道:“柳林!”
“柳林!!!”
本該侍候在外的柳林根本不見身影。
最爲忠心的餘霜被殺,如今剩下的這個真的不是那麼好使喚。
花映月心中惱恨,身體上又是痛苦難當,她本想去密室之外拿藥,卻發現自己剛剛因爲練功行差,根本沒有力氣走到外面,她慌亂地在身上摸着,沒有藥。
沒藥?
她豈非要死在這裏?
這一瞬間,她又恍然覺得自己大意了。
自從奪了弦清凌之權掌控仙羽宮,又將東海炎域和無憂島玩弄在掌心,她就認爲自己高枕無憂,連本能的危機意識都沒有了——此刻,她需要人貼身照顧,居然找不到可靠的人!
她花了好長時間在屋裏尋了一圈,總算找到了之前被她扔在角落裏的一瓶藥,裏面還有兩粒——她匆忙服下,調息過後身上好轉了許多。
有人看着她!
她警覺地擡起眼眸,霎那間,她見到了雲墨那雙被泡在藥液裏的眼睛——這雙“眼睛”果真死死地盯着她,一如他當初被他綁在木架上,他厭惡她的架勢。
“雲墨。”
“原本我想着,只要你肯在我身邊,我就將眼睛還給你,可現在……”她一把將裝着眼睛的瓶子砸在了地上,狠狠道:“你竟然這麼瞪着我?你就這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