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雅哲學校的高三這學期週末還不用補課,溫杳在家中複習。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將各科老師佈置的作業完成。

    高三作業成倍增加,溫杳所在的衝刺班的就更不用說了,老師們手上的幾十套複習卷都按不住似的要往學生手上飛,叫囂着“看不慣你就幹掉我啊”,然而很多同學表示,他們看不慣,也幹不掉,看到試卷只是單純的噁心,罷了。

    但這樣的程度對溫杳來說還算輕鬆,她以前在鎮中的時候,高二就已經是現在的學習強度了。所以,高考和維數兩頭兼顧,溫杳都不覺得累。

    家裏人可是心疼了,三嫂每天讓廚房變着花樣給她換菜色,清平園本家、京市二哥家,還有衛爸爸和曲媽媽,源源不絕地往這邊寄送東西,什麼新鮮玩意兒都有,投喂喫的最多。

    軍屬大院門口守崗的士兵管控得很嚴,送過來的東西他們都要仔細檢查,然後打電話到家裏確認。

    今天寄到的是孟雲枝訂的M國新鮮採摘,從果園直接空運過來的一箱美早櫻桃。她在微信上跟溫杳說過,號稱這是週末複習做題必備口糧。

    在門口經過安全檢查和掃描後,今日值班的警衛兵撥通了電話。

    響了兩秒,溫柔好聽的女聲傳來。

    “喂?”

    “溫小姐,有您的物件,是否確認放行?”

    “署名是孟雲枝嗎?”

    “是的。”

    “好,你讓那人進來吧,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溫杳語帶抱歉,她現在平均一天要接到兩通門崗警衛兵的電話,原本是留家裏的,後來乾脆直接登記自己的手機。

    “沒事,”年輕的小兵臉上一紅,掛斷了電話。

    放行後,一起值班的問他,“又是孟首長家的東西?”

    “嗯,是給溫小姐的。”他答。

    “溫小姐總是收到喫的,”另一人感慨說,他也進行過幾次安全檢查,看得咋舌,什麼稀奇物件喫食都見識到了,簡直大開眼見。

    職責所在,他沒有半分不耐煩,倒是豔羨地對兄弟說:“下次溫小姐的包裹,該輪到我安檢了。”客客氣氣,長得那麼好看的溫杳小姐,誰不樂意爲她服務啊?

    溫杳洗了兩盤櫻桃,一盤放在客廳桌上,一盤拿上樓,邊走時看着果盤裏暗紅色的果子,嫩綠的梗上還有兩篇綠葉點綴,忍不住拎起一顆,小口輕輕咬下,又脆又甜,汁水漫開,她幸福地眯着眼。

    孟雲擎開門從房間裏踏出,看到這畫面,漫不經意來到她跟前,從她手中的果盤提溜出一顆櫻桃,一口一個吞了。

    “你要出門?”見他要喫,溫杳停在樓梯口。

    “嗯,跟李響他們打球。”

    孟雲擎說話間又吃了一顆,滿盤深紅的小果,襯得端着盤子的手更加瑩潤透白,他順着手看向它的主人。

    半晌,緩緩開口,語帶疑惑:“姑姑,你是不是胖了?”

    溫杳端着果盤僵在原地,微揚起下巴看他,目光森森,孟雲擎一個瑟縮。

    下一秒,溫杳用力拍掉了孟雲擎探進果盤的手。

    “你不用吃了,”溫杳微笑說完,轉身回房。

    不疼,但孟雲擎站在原地,被嚇得捂着手背,一臉鬱悶懵逼。溫杳之前太瘦了,現在有點肉更漂亮了,誇她怎麼也錯了?

    溫杳當然不會因爲孟雲擎的一句話,就能抵擋得住櫻桃的誘惑,她回到房間翻看維數題本學習,眼睛專注盯着小藍本上的題目,無意識地纖指一拈,放入口中,再一探,果盤裏不知何時已經見了空。

    因爲省賽快開始了,溫杳已經將溫嶺的題本還給他。她現在看得多的是,穆景宸給的小藍本,和孟雲翳的小黑本。

    倏地,她將還探在果盤裏的手收回,點在小藍本上的某一處,食指輕點着題本上的字跡,在這一行字下緩緩移動,這個方法,厲神昨天不是跟她講過?

    這明明是,在其他地方搜索不到的,厲神自己歸納的組合題解題技巧啊。

    溫杳愣了愣,再將題目和那人寫的答案反覆看,這題本紙質微微泛黃,黑色鋼筆的自己,墨水都有些暈開,和孟雲翳的是同一本題,那個版本都已經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了。

    或許,厲神跟小藍本的主人推導出了相同的方法也不一定。

    歷史上微積分的發明,先發表論文的,還是先在筆記中寫下的,不是也讓兩位頂級數學家爭論了一生麼?所以有時不同的兩人想出了相同的理論,並不奇怪。

    不過,他們的解題思路,是不是也有些相似得過分了?原本沒發覺,帶着這個疑問再看題本,竟覺得好多處蛛絲馬跡隱約可見。

    有些事,在腦子裏沒串聯到一起,似乎有什麼答案,要呼之欲出。

    桌面突然“呲呲”聲微動,原來是手機震動在響,溫杳伸手拿來,屏幕上顯示“穆厲庭”三個字。

    溫杳一時間頓住,忘了去接,印象中,從迴歸晚宴之後,她和穆厲庭已經許久沒見過了,倒是跟穆景宸,反而走得近了。

    趕在最後一秒自動掛斷前,她慌忙接起。

    “溫杳。”

    他低沉磁性的聲音鑽入耳中,酥酥麻麻如耳語,帶了電流似的,溫杳右耳尖肉眼可見的滴紅。

    “穆總,”溫杳跟他打招呼,隨即問,“你找我什麼事?”

    似是對她的稱呼不滿,他默了一秒接上,“之前說過的,叫我名字。”

    知道溫杳吶吶地開口,乖乖唸了一遍他的名字,穆厲庭才繼續開口。

    “明天宜城的拍賣會,可以陪我一起出席嗎?”他直截了當道。

    溫杳眨眨眼。

    將這話在腦中反覆拆解,她做慣了維數題之後,聽到別人說話,自動就分解成了各種充分必要邏輯條件。

    宜城的拍賣會,嗯,這個沒錯,宜城在臨市隔壁,開車不過兩、三個小時,以拍賣藏品行業聞名,華國最大的拍賣行就在那裏。

    他說要出席,嗯,這個也沒錯,連新聞上都說了,明天將是宜城拍賣行今年最大的一場藏品拍賣會,以穆厲庭的身份,不可能不邀請他。他出席拍賣會,自然需要一位陪同的女伴。

    但當穆厲庭說的是,要請自己當他的女伴,陪他出席拍賣會時,就很不可思議了啊!

    她將這句話剖解了一遍又一遍,設置了無數種條件,都得不出這個答案。

    穆厲庭耐心等了片刻,沒聽到回覆,只聽到她輕輕淺淺的呼吸聲,猜到她在胡思亂想,甚至可能將他的話做出了一道邏輯組合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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