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杳未作猶豫便旋開門。

    門外男人身穿居家休閒服,讓他看起來比以往平和。

    走廊燈光光線柔和,絲絲縷縷灑在站在她家門口的這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整層只有他們兩個住戶,格外的安靜。

    溫杳有些不知所措,屋內的暖風和門外的冷風纏綿在一起,她從溫暖的室內步出,撞得瓷白的臉上生生泛起了自然好看的紅暈,她已經卸下妝容,未施粉黛的臉頰在這柔光下,更顯得少女肌膚光滑細膩。

    穆厲庭食指微不可見地動了動,下一秒與拇指指腹輕觸,隱忍地旋了旋。他看着她,眼神與以往不同,好像有什麼要在那旋流黑眸中涌出。

    她忽然就開始感到緊張起來,咕咚咕咚的彷彿能聽到心跳加速的聲音。臉上好熱,溫杳退了一步回到門內,不知何時手背在身後,撤到了門邊上。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抵在門上,仰頭問。

    穆厲庭可沒管她的後退,長腿一跨進了門裏,與她四目相對,似乎對着她和風細雨、溫水入鍋慢煮的這人,今晚終於釋放出了點點的侵略性。

    他伸出手,手心裏躺着一個絲絨禮盒。

    “給你的生日禮物。”

    溫杳鬆了口氣,餘光瞥向客廳的時鐘,距離零點還有3分鐘。

    “謝謝。”

    她禮貌地笑了笑,擡手就要接過禮盒,卻被穆厲庭倏地握住了手腕。

    剛放下的心再次懸起,溫杳說不出心裏這時從未有過的情緒,緊張的還是害怕的,卻隱隱有很多的期待。

    或許是她的皮膚太涼,溫杳清晰地感覺得到穆厲庭的手很燙,燙到了臉上,燙到了耳廓,燙到了心裏。

    嚥了咽,她試圖往回偷偷的縮了縮,但纖細的手腕依舊被他不容拒絕地握住。

    “怎、怎麼?不是送我的嗎?”她聲音軟軟顫顫,竭盡全力在掩飾內心的慌亂。

    “嗯,送你的。”

    穆厲庭鬆開手時,下意識的一個動作,往回握了握手裏的空,然後打開手裏的盒子,裏面躺着一條精緻的鑽石項鍊,它的設計是橢圓紅寶石作墜,紅得像跳動的心臟,寶石周圍鑲嵌着一圈梨形鑽石,形成滴水形狀,最後以一根簡約的白金項鍊串起。

    看上去不是多麼誇張的設計,吊墜也不是很大,但溫杳只瞧了一眼,便覺得無法估量項鍊的價值。

    “幫你戴上,可以嗎?”他試探問。

    溫杳點點頭,背部離開門邊,反手探到脖子後撩開頭髮,微微低下頭,露出細白的後脖。

    通常幫戴項鍊的人都會繞到後面吧?他不是。穆厲庭一手執着項鍊的一頭,居然就這樣貼近一步,正面拉近兩人的距離。隨即俯下身子手環繞着她,低眸幫她細細扣好。

    溫杳覺得更熱了,他身上暖暖的氣息撲面蒸來,溫熱的呼吸淺淺的流動在頭頂發旋。這個姿勢好像兩人在相擁,側地面上映出兩道交織在一起的身影。

    她下意識擡起頭,想要在這逼仄的空間裏透口氣,卻正對上了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一瞬間驚到收回目光,不敢再擡頭。

    穆厲庭替她戴好項鍊時,堪堪到了凌晨12點。他的手從項鍊的扣子處,順着白金鍊條慢慢劃至胸前的紅寶石,好似在幫她整理,表情若有所思。

    “生日快樂,小姑娘,歡迎你來到大人的世界。”他眼裏染了笑意,非常好看。

    “大人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溫杳低眸,他的指尖還停在那顆紅寶石上,她崩直的身體動也不敢動。

    “我告訴你。”

    穆厲庭突然更加靠近,溫杳抿緊脣將眼睛閉起,緊張得整張臉都在用力微皺。

    她屏住了呼吸,他卻沒了動作,一秒、兩秒,溫杳疑惑地要睜開眼時,額間髮際被人輕輕觸碰旋即分離,這是一個羽毛般小心翼翼的吻。

    兩人四目相對,穆厲庭摸摸她的頭說:“就是這樣的。”

    溫杳眨了眨眼睛,這樣的?像他的吻一樣這樣溫柔這樣乾淨的嗎?肯定不是這樣的,但這卻像是他給她的一個承諾。

    “想把我的小姑娘這樣珍藏起來。”穆厲庭聲音低沉磁性,“溫杳,我喜歡你。我置身紛亂,但一定會用我的一生護你周全。”

    溫杳的呼吸亂了,心裏有無數個氣泡在噗噗地破裂,她喜歡穆厲庭嗎?答案在這段時間相處得每一分每一秒裏。可這人的表白怎麼跟想象的不一樣呢?難道接下來不是要問“你喜歡我嗎”“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嗎?

    穆厲庭確實問了,他又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問:“你餓了嗎?”

    粉紅曖昧的氣氛瞬間消彌無蹤。啊?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問她餓不餓!搞什麼啊!

    哦,但是,溫杳的肚子適時咕嚕一響,提醒她這一晚在生日宴會上沒喫什麼的事實。

    於是老實回答:“餓了。”

    穆厲庭牽起她的手說:“來我這邊,吃麪可以嗎?”

    溫杳愣愣點頭,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他家餐桌她的專屬座位上等喫的。跟以往不同的是,今晚給她做喫的是穆厲庭。

    穆厲庭進廚房了?她扭過頭看着廚房裏那個忙碌的背影,頗覺得不可思議,他不是說他不會做飯嗎?穆總一看就是個跟廚房氣質完全不搭的人嘛!

    恍然想起來他家喫飯的第一晚,她推門傻氣地問這菜是不是他做的,穆厲庭當時怎麼回答的來着?他說,他可以學。

    不多時,她的跟前已經擺着一碗麪了,幾根燙得翠綠的青菜稍作點綴,荷包蛋煎得金黃,只是側邊微微焦黑。溫杳用筷子夾起喫下一口,有些淡了,很多新手都會這樣,把握不準又怕煮得太鹹,反而因爲太過小心鹽放少了。

    很簡單的一碗麪,而且是完美的穆厲庭做的一碗不完美的面,可是溫杳覺得十分感動,手上動作不停,吸溜吸溜地全部喫完,連那沒什麼味道的清湯都喝得一口不剩。

    她剛一放下碗,一張紙巾就遞到眼前,接過擦了擦。

    穆厲庭只做了一碗,溫杳在喫,他就坐在一旁眼神不移很專注的看着。她發現,他很喜歡一直一直看她,車上是這樣,做題是這樣,喫飯也是這樣。

    恍惚間溫杳回憶起另一個場景,那時她剛離開雲頂村被接回到季家,因爲季雪晴要參加小提琴比賽,她們全家都出去了。阿姨給溫杳留了一碗麪,那時,她自己一個人坐在燈下,也是這樣一口一口慢吞吞喫完了,那天她很餓,喫得一點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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