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峙間,江菱已經穿好衣服，從房間裏走出來。
周韻寧側頭看向她，頓時有些慌神：“啊,菱菱。”
江菱走過來,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在聊什麼？”
周韻寧立刻轉向言彧,一本正經地強調：“總之,我堂哥讓你下午趕緊回公司，必須要回去,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得你去完成。”
言彧：“……”
周韻寧拼命用眼神暗示他：“言彧，你知道了沒？”
“知道了。”
言彧不耐煩地應了聲，轉過身。
架在竈臺上的砂鍋正好發出沸騰的“滋滋滋”聲。
他轉過身,關了火。
香氣隨着砂鍋裏飄出的菸絲四溢。
周韻寧忍不住往竈臺上瞄了兩眼。
江菱提議說：“韻寧，現在也中午了,要不要留下一起喫飯？”
周韻寧回神，下意識便是搖頭擺手拒絕：“不了不了，下午還有工作要處理,我先回公司。我中午隨便喫個外賣就行。”
江菱稍怔，有些意外地問：“什麼工作這麼着急？”
周韻寧賺着眼睛說：“就是,文件比較多，趕着要複印,公司這塊業務目前只有我一個人在做,有些忙不過來，只能加班加點自己處理一下了。”
“不用急。”江菱不着痕跡地掃了言彧一眼,笑了笑，“你之前讓我幫你招聘的助理,大概下午就能入職了。”
言彧動作一頓,卻沒回頭。
周韻寧驚訝：“哎,這麼快就能入職了？”
江菱笑着說：“對，正好我下午也要回公司，可以和你一起。”
“那……好吧。”沒有了理由，周韻寧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她頂着言彧冷冰冰的眼神，又補充了句。
“我上個洗手間。”
言彧看向他，面無表情地揭穿：“你不是才上過嗎？”
周韻寧瞪他一眼：“要你管！拉肚子還不行嗎？不讓人拉肚子嗎？”
但下一刻，她察覺到自己找的藉口似乎太丟人，立刻灰溜溜地跑進洗手間，“砰”地關上門。
江菱收回目光，對言彧笑了下：“言先生，韻寧性子有些急躁，但心地不壞，希望你不要介意。”
呵。
她那性子，他還不知道？
言彧在心底冷笑，卻沒表露出來。
“……”
言彧忽略了這個話題，視線落到她身上，目光既幽且深：“怎麼又穿回昨天的衣服？”
“嗯？”江菱低頭往身上看了眼，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我只有這件衣服了呀，不穿這件，還能穿什麼？”
她穿的衣服，還是昨天赴會時的一字肩連衣裙。她換上後就這樣從房間裏出來了，昨天搭配的外套，還落在沙發上，並沒有穿上。
“……”
言彧沉默了下，背過身去繼續處理食材：“午餐快好了，你先過去餐廳等着。”
江菱沒走，走上前，很自然地從後面摟上他的腰。
感覺面前的人背脊一僵，她勾了勾脣，笑着說：“言先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言彧不甚明顯地頓了下，纔開口問。
江菱說：“你說我們昨天簽了合同。那合同，是不是應該給我一份？”
言彧視線往後瞥，接着收回：“爲什麼要給你？”
江菱似是疑惑：“籤合同不都是一式兩份，各執一份嗎？你這樣，是犯規的。”
“……等會就給你。”言彧停頓了下，又重複，“你去餐廳那邊坐着。”
江菱彎起眼睛笑了下：“好。”
她鬆開手，很聽話地來到客廳，坐着等餐上桌。
十分鐘後，周韻寧從洗手間裏出來了。
她默不作聲地在江菱身旁坐下。
但她什麼也沒說。
她一言不發，拿着手機在玩。
這一刻，周韻寧表面淡定得很，內心實際上慌得一批。
她漫不經心地刷着微博，目光不時瞄向江菱的……小腹。
接着又收回視線。
不知不覺間，她打開了手機網頁，在上面胡亂搜索。
【戴套懷孕的機率是多少】
【戴套那個後會不會懷孕】
【戴套有可能導致懷孕嗎？】
【意外懷孕怎麼辦】
輸入這幾個字，周韻寧忽然清醒過來。
不對不對，她到底在想什麼呀。
她又偷瞄了江菱一眼，迅速把搜索框裏的字都刪掉。
“韻寧，怎麼了？”江菱有所察覺，向她投來詢問的視線。
周韻寧下意識坐直了身，說：“沒事沒事，我在想怎麼菜這麼久還沒上？”
剛好言彧將砂鍋端上餐桌，掃她一眼。
周韻寧趕緊收起手機，目光移向別處，假裝無事發生。
這頓飯全程都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周韻寧低着頭，一言不發地扒着飯喫，菜也沒怎麼夾。
等這頓飯結束，她迫不及待地問江菱：“菱菱，現在要回去嗎？”
江菱看了眼時間，說：“嗯，也是時候了。”
周韻寧鬆了口氣：：“那我現在就叫車。”
江菱轉頭看向言彧：“那言先生，我先回去了。”
言彧：“……嗯。”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江菱朝他一笑，又看向周韻寧，“我們走吧。”
“好。”
周韻寧求之不得，趕緊拉着江菱離開言彧的公寓。
***
走出小區，周韻寧叫的快車也到了。
上車後，她立刻抱着江菱，心疼地說：“嗚嗚嗚，菱菱你受委屈了。”
江菱看着她毛茸茸的腦袋，不由失笑：“我沒事，別擔心，我爸那邊，我會想辦法應付的。”
周韻寧愣了下，小聲嘟囔：“我不是說這個啦……”
似是想到什麼重要的事，她又問：“菱菱，你下午跟我一起回公司，不用回江氏`集團嗎？”
“江氏`集團那邊暫時回不去了。”江菱彎了下脣角，不甚在意地說，“我爸現在正生氣着呢。”
“啊？你爸生氣了？”周韻寧頓時着急，“那怎麼辦？會不會對你的計劃有影響。”
“沒關係，他要氣就氣吧。”江菱“反正我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
“嗯？”周韻寧沒聽明白。
不過她也沒在意，接着問：“對了，菱菱，你說幫我招聘的助理，大概下午幾點到？我好做一下準備工作。”
“估計一個小時後。”江菱給了一個大概的時間。
“真的啊，那太好了。”
她拿出手機，興致勃勃地說：“那我先訂幾份下午茶，下午等新人來了，給他弄個簡單的歡迎儀式吧。”
江菱怔了下，說：“其實不用的。”
周韻寧擡頭：“啊？爲什麼？”
江菱說：“那位新來的助理，可能不太喜歡這種歡迎儀式。”
周韻寧想了想，說：“那怎麼行，好歹也歡迎一下，我們得讓他對我們公司有一種家的感覺。”
她接着又問：“對了，那位新助理是什麼來頭？哪個大學哪裏畢業的？之前有過類似的工作經驗嗎？還是剛畢業的應屆生？”
江菱面不改色道：“國內TOP1的商學院畢業，有過豐富的相關工作經驗。他在這方面，十分出色。”
周韻寧驚訝：“國內TOP1？真的呀？那得起碼是周……咳，的級別吧？”
“這麼厲害的人，菱菱你是怎麼挖來的？光做助理的工作會不會太浪費了？他對我們的安排沒有意見嗎？”
江菱笑了笑：“沒關係，他說願意從助理做起。”
周韻寧佩服不已：“居然找到這麼厲害的人來當助理，菱菱你太厲害了！”
想起正事，她打開外賣APP：“那我先下單下午茶啦。”
江菱看着她，彎起了脣。
周韻寧點完餐，話鋒一轉，又以“你不知道，言彧那傢伙……”爲開頭，跟江菱吐槽起言彧來。
“那傢伙簡直就不是個人，跟我那個堂哥蛇鼠一窩，菱菱你可要小心……”
江菱很耐心地聽着，不是應和點頭。
吐槽了一路，周韻寧感覺口渴，於是停下來歇氣。
車廂有了短暫的安靜。
剛好前方信號燈轉紅，車子減速停下。
江菱打開手機備忘錄，慢悠悠地寫下。
【10月X日，今天，是慾求不滿和……沒有名分的小助理。】
她若有似無地笑一下，流光掠過車窗，映入她的眼中，隨着不甚明顯的笑意，一同隱入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