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已婚少婦生存實錄 >第 60 章 第 60 章
    常平還在梗着脖子:“我做什麼了?”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況且吳微今日心裏本就不順當:“表姐把臉擱到地上摔打,何必帶累我們?”

    常平尖叫着:“你竟敢說我不要臉,你有什麼臉說我,你和那程文還不知道如何不清不楚呢,否則他如何那樣調笑你?還不是你自己不尊重?”她說的還是夏時宴上程文當衆誇讚吳微穿戴着好看,要再賣他幾身衣服的話。

    吳微臉色漲紅:“表姐可別裝了,嫂嫂一早就同我說了,你早就咬定了程文的!”

    常平被人說透了心事,頓時就跳起來,要上來撕打吳微:“你這小賤人嘴裏什麼話?誰比誰高貴了去不成,都是鄉下出身,憑什麼上門同你提親的就是大家,我就是個破給人看店鋪的!憑什麼!”她聲嘶力竭,又力氣極大,兩人之間你一言我一語地衝撞早就震驚了舅太太,見常平跳起來要打人才反應過來,忙去阻撓,又哪裏是常平的對手,被常平撞了個趔趄,“咚”一聲摔在地上,摔了個屁股墩兒,她只覺得尾巴根兒受到了強烈的衝擊,然後就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疼,頓時就是滿臉的汗。

    吳微好歹細心些,已經看到了舅太太的不對勁兒,她齜牙咧嘴,豆大的汗珠子從太陽穴滑下來,吳微忙蹲下去:“舅母,怎麼了?”

    一場酣暢的秋雨將吳府最後一點兒綠意吹得七零八落,水面上浮着一片糜爛的樹葉,當真是蕭索至極,似乎錦姝走了,這吳府也一下子亂七八糟了,水面上的髒污都無人打掃,更不要說是請太醫了。

    舅太太被被舅老爺和幾個身強力壯的僧人小心背下的山,程敏程掌櫃的和舅老爺自後山回來,本欲搭一把手,結果被程文叫進去,等再出來也只是躲進禪房裏,再也不肯露面了。

    吳微換了丫鬟們拿上來的自己的衣物,簡單收拾了下,就出了禪房,一擡頭正好看到程文抱着肩站在門邊看着院子裏手忙腳亂的舅老爺和僧人們,他沒什麼表情,也無意搭手,吳微就覺得不妙——若是真有意向自己提親,此刻自然應該搭把手的,即便是沒有意,出於幾分認識的情分,也不該作壁上觀的。

    畢竟是小女兒,聽聞他欲向自己提親,又是如此光風霽月的一個公子哥兒,心中早就沒了那點兒子對他的煩怨了,反而多了些不切實際的期待,今日又是自己表姐做的錯事兒,叫程文看了笑話去,吳微咬了咬牙,扶了扶鬢角,就施施然上前去:“適才我表姐衝撞了程公子,公子還莫怪。”

    程文自來是個不羈的,並沒有那麼許多的什麼規矩禮儀,否則也不會將常平的事兒直接和程敏說了,又拘着不讓他去給幫忙,此刻見到了如同一株嬌滴滴凌霄一般的吳微,也只是點點頭而已。

    吳微見他並不答話,已經先又紅了三分臉,可是已經站在這裏了,她此刻深恐被常平牽連,便接着道:“表姐就要回鄉下去了,她自小在鄉下長大的。”沒頭沒尾的兩句話,程文卻覺得十分有趣,從前見她只覺得如同一隻單純的小白兔,會生氣,會臉紅,今日見她,卻非同往昔了,原來也會說些飽有他意的話出來。

    程文笑道:“咦,我記得吳探花也是剛在京做了官兒,你難不成之前就在京城長大的?”

    吳微臉更紅了,福了身子下去:“……未曾。”

    程文哈哈笑起來:“你果然是個妙人,喏,你表姐似乎在找你呢,許是你們要下山去了,我就不送了,可別有個不妥,我說不清楚。”

    吳微咬着一口銀牙,回頭看去,果然常平陰沉着一張臉在看着這邊,她自然知道程文說的不妥是什麼,心中沒有來更煩躁了,只好福了福身子,算作是告辭。

    她已經轉身了,卻聽到程文又問道:“誒,你嫂子呢?”

    吳微回頭答道:“嫂子說是身體不舒服,程公子可有事?”

    程文也覺得自己這樣突兀一問十分不合適,平白打聽人家嫂子的行蹤算什麼,他只是覺得,吳微在錦姝什麼的時候還能說的上是玉雪可愛了,可是錦姝今日不在,他就覺得吳微又小家子氣又自以爲是。可是也不能這樣說,他靈機一動,便道:“哦,我就是想着有了楊三公子的消息了,想着告訴她一聲。”

    吳微點頭:“我轉告嫂子。”

    可是吳微回了家,才知道,家裏哪裏還有嫂子,錦姝已經回了孃家,她還不知道錦姝要和離之事,只是覺得家中氣氛十分的冷肅,母親一臉愁容,哥哥也是落寞不已,然而舅太太疼得厲害,不能不理,老太太只好打起精神來:“去請大夫了嗎?”

    常平自己作得禍,又是自己親孃,哪裏能不着急,聞言道:“姑姑,還是請個太醫吧,上次嫂子扭到脖子就要請太醫,這次您看我娘實在是疼得厲害,能不能……”她怎麼不說上次錦姝並沒有真請太醫呢?

    老太太和吳衡秋對視一眼,老太太訕笑道:“平兒真是好孩子,知道心疼你娘了,只是,只是咱家沒有那麼大的臉面請來太醫。常用的大夫也是極好的,實在不可以再想法子吧。”

    常平已經又噙了一眼眶的淚,吳微看了心道她這眼淚倒是說來就來,常平淚眼婆娑看向吳衡秋:“表哥不能想想法子嗎?”

    吳衡秋本就氣兒不順,也見不得這般,硬邦邦別過臉去:“別耽擱了,先找大夫看看再說。”

    常平還欲再說什麼,吳衡秋已經去交了粗壯的婆子,將舅太太擡回慣常住的院子去了,常平只得跟着一步三回頭走了,舅老爺是個十分老實的,對着吳衡秋道:“給外甥添麻煩了。”他儘管穿上了錦衣華服,可是骨子裏依舊是個樸素不善言辭的老農,吳衡秋聽他這般,心頭一熱:“舅舅說哪裏話,若是實在不行,咱們就找太醫!”

    舅老爺連連擺手:“誒,哪裏用得着,你別聽那死丫頭瞎說八道。”

    吳衡秋送舅老爺出門,吳微已經迫不及待問老太太:“嫂嫂呢?”

    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她,似乎在打量一個陌生人一般,將手中的剛剛端起的茶盅“啪”一聲狠狠撂在桌子上:“你做得好事兒,你嫂嫂要同你哥和離!”

    和離?吳微腦子嗡一聲,她不敢置信:“和……和離?爲什麼?”

    “爲什麼,我倒要問問你,作了天禍,誰給你的膽子瞞着悶着那麼許久不說,你真是!”老太太壓抑了一天的怒氣全都傾瀉而出,狠狠拍着桌子,將那桌子拍的震天響,吳衡秋聽到動靜忙進來,攔着老太太道:“母親這是做什麼?”

    老太太也劈頭蓋臉朝着吳衡秋道:“你從不肯聽我一句勸,主意死正,我叫你對錦姝好一些,你早幹嘛去了?”

    吳微愣怔在椅子上,她已經聽不到老太太和吳衡秋的話了,腦子裏只有一個聲音,嫂嫂要同哥哥和離。

    她是知道和離的,嫂嫂難道是鐵了心要離開這個家了嗎?她不敢相信,哪怕不是留戀於這個家,和離對於女人的名聲即便不似休妻那般損傷嚴重,也是有一定傷害的,嫂嫂爲何,難道,難道就是因爲自己,因爲自己推得那一把嗎?

    她問道:“爲什麼呢?”

    並沒有人回答她,她十分急切,想要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想要有人告訴她,不是的,不是因爲你,但是沒有人告訴她,老太太和吳衡秋臉上都是十足的冷凝,空氣一時間停滯下來,吳微覺得自己的呼吸急促,慢慢地,她彷彿就要窒息了。

    這時候,丫鬟來通傳:“馬婆子來了。”一下子將吳微拉回了現實。

    馬婆子就是程敏程掌櫃的託的媒婆,老太太勉強壓了幾分怒氣,吩咐進來的丫鬟:“去舅老爺那便看看,叫舅老爺過來吧。”總不好自己一家子決定了常平的婚事。

    他們剛剛回府,馬婆子就上門來,吳微想到今日的程敏和程文,心中覺得不好,便叫住丫鬟:“先叫馬婆子喝杯茶再進來。”

    老太太看向她,吳微道:“母親難道不問問,舅母如何摔到的?”

    因爲心不在焉,剛剛老太太和吳衡秋都沒來得及問過此事,吳微便將事情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又提到了程敏和程文後來的反應,只略去了自己和程文的搭訕。

    老太太並非不知道人情世故之人,同吳衡秋都變了臉色,可是老太太卻是真的疲累了,搖搖頭道:“那又如何呢?”

    話剛說完,舅老爺已經進來了,於是就叫了丫鬟去叫馬婆子。

    馬婆子進來十分爽利,一如她初次上門提親的時候:“真是不巧,程掌櫃的母親先一步給程掌櫃定了親事,總不能忤逆了母親去……”初時提親的時候也並未提起因爲衝撞。

    舅老爺頭埋得極低,拳頭攥得緊緊的,可是又能怪了誰人呢?

    送走了馬婆子,舅老爺頹然道:“姐姐,給你們添麻煩了!”

    老太太心疼自己弟弟,勉強笑道:“只不過一個掌櫃的,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我給侄女兒留意着就是了。”

    舅老爺搖搖頭:“不了,我帶她回鄉下去,我們本來就是鄉下人,幹什麼要拔着脖子去夠自己夠不到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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