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姜錦茜在這個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彷彿天雷一聲驚響,整個世界瞬時由白晝陷入黑暗,天與地之間只有一道白光灼灼發光。
耳蝸裏有不停的嗡嗡聲,她震驚的長大了嘴,滿臉錯愕的擡頭看程敘之。
姜錦茜從他的懷裏擡起頭,臉頰摩擦着他內裏的柔軟衣物,臉上掛着淚痕,甚至眼裏還有沒有淌完的眼淚,淚光閃爍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問道:“程敘之,你在說什麼?”
程敘之伸手,用指腹幫她擦去臉上殘存的眼淚,他勾了下脣,說:“先出去,我們到站了。”
姜錦茜還是微張着嘴,似乎還是沒有從那句話裏脫離出來。
程敘之無奈,伸手放在她的衣領處,一個用力,便輕鬆將她擡了起來。他拎着她像是拎個小孩子一樣,頂着行人異樣的眼光把姜錦茜從地鐵裏帶出來。
姜錦茜被衣服領口給勒的滿臉通紅,等他鬆手之後,雙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好幾聲。她脹紅着臉問他:“你胡說什麼吶,我以前怎麼可能見過你?”
她到底是沒有記得他。
無奈他惦記她多年。
程敘之的雙眼幽深,他不言不語,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姜錦茜被他那眼神看的心底發怵,該不會……真的見過吧……
她有點不確定,試探性的問他:“六年前……高三的時候……我們見過?”
“嗯。”程敘之不情不願的點頭,四周人多擁擠,這樣的環境不適合回憶當初的一面誤餘生的故事,他說:“先回去,到家了我再和你說。”
啊?
真、真的見過?
姜錦茜傻了。
程敘之看着她雙眼放空,嘴脣微開得樣子,忍不住輕笑。
這麼一個傻子,他還能埋怨她什麼?
————
兩個人打了車回到程敘之的家裏。
一路上姜錦茜的心都七上八下的,她絞盡腦汁的在想自己在高三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麼,那個時候學校裏有沒有什麼紅人,畢竟像程敘之這樣的人,當初在學校應該……很火啊!
可是無奈她對於高三的印象都是……高復。
姜錦茜是在C市附中讀了三年高中,只是最後一年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因此沒有參加那年的高考,後來她去城南的一所學校參加高復,因此現在回憶起高三……滿腦子都是高復時候的生活。
姜錦茜整個人半死不活的躺在程敘之家的沙發上,她已經完全想不起來當初的事了,雙眼空洞無神的看着客廳上方的吊頂。
程敘之從廚房倒了杯水出來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他無奈:“姜錦茜,坐有坐相。”像是長輩教訓小輩一樣同她說話。
姜錦茜一個激靈,想起自己現在在他家,立馬坐直身子,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抿了一口,繼而問道:“你不是南城人嗎,我們兩個怎麼可能見過面?我在讀研之前,沒有來過南城啊。”
“嗯,我去的C市。”程敘之在她對面坐下。
空蕩的客廳裏,他們兩個相視而坐。
那天的陽光不大,冬日下午的光亮微薄暗淡,下了許久的雪在下午的時候漸停。室內的暖氣很足,姜錦茜在暖烘烘的環境裏,心下漸軟。
“嗯。”程敘之點頭,他放鬆的靠在沙發椅背上,擡眸就能接觸到天邊日光,像極了那年他遇到她那天的天氣。
姜錦茜問:“我們兩個……真的見過嗎?爲什麼我沒有印象了?”
“是嗎。”程敘之語氣淡淡,他半闔着眼,一如既往的寡淡語氣,“我還記得大年三十的時候,你在我家樓下哭,我好心好意的給你遞了張紙,結果被你一腳踹開。”
他邊說,眼前便浮現出了那天的場景。
那年的大年三十,程敘之舅舅舅媽在廚房忙活着,他也不遺餘力的在打掃着房子,突然聽到一陣很小聲的啜泣聲。
他循聲走出去,便看到了蹲在他家牆角小聲啜泣的姜錦茜。
那個時候的程敘之身體不好,骨瘦如柴,遠不如現在的英俊帥氣,因爲打掃房子而帶了口罩的他,更是看不出任何的氣質風華。
但那個時候的姜錦茜雖然還未褪去一臉的嬰兒肥,可那雙閃着淚光的眼睛,比遠處淺薄日頭要亮的多。
她哭着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小聲道謝。
程敘之那個時候還沒有那麼悶騷,渾身上下都載着溫潤如玉的氣質,他溫聲問她:“和家裏人吵架了?”
她本來快止住的眼淚在聽到他的問話之後又刷拉拉的往下流,程敘之一看,不對勁,忙說:“哎你別哭!”
姜錦茜想起和父母的爭吵,心裏越發委屈。程敘之手忙腳亂的勸她,她卻哭的更加起勁。
程敘之最後無奈了,只得站在一旁說:“行吧,你哭着吧,我待會拿個盆給你接眼淚。”
話音未落,他的小腿肚就被人生生的踢了一腳。雙眼紅通通的女孩怒目而視:“變態!”她大罵,氣勢洶洶的瞪着他,像是要把所有氣都發在他身上似的,又罵道:“你這人有病吧!”
眼看着對面那人彎着的眉眼漸漸歸於平穩,最後眼裏透露出一絲危險的光,姜錦茜心想不好,該不會惹到這個變態了吧?於是伸手往他身後一指,說:“那是你家裏人嗎?”程敘之不疑有他,往後看去,就這個時候,姜錦茜又擡腿踹了他一下,踹完就跑,不帶一絲拖泥帶水。
程敘之:“……”他扭頭,看着她跑開的背影。
眼前是夕陽欲頹,她向着光馬不停蹄的跑去,身影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在他的視野中。程敘之突然心情變好,忍不住笑了。
……
姜錦茜被他這麼一提及,立馬想了起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你……你竟然是他?”她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
程敘之輕笑,他擡手將手中的水杯放在眼前,輕抿了一口,待那冷水滑過喉嚨之後他接着說:“還有什麼想問的,繼續問。”
他神態輕鬆,隨意懶惰的倚在沙發靠背上。
姜錦茜收起自己張的極大的嘴,問:“那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在附中上學,理科一班,我記得你是在……文科十二班。”他的記性是真的好,甚至能夠記起自己知道他知道她名字的時候,是因爲那天下午學校的廣播放音樂,播音員的聲音溫婉動聽,細膩婉轉,彷彿曾經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