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曉起於微末,本就是商賈之人,你們都沒有嫌棄我的身份,我爲何要在意你們的身份?”
“所謂‘人生貴相知,何必金與錢’,我等能夠相知已經是緣分了,何必在意這些東西?”
“難不成我陳曉真的如此貪財,你們家財萬貫的時候我待你們如同親朋,你們一貧如洗的時候,我將你們視作草芥?”
“你們過去是誰你不重要,以後是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的情誼是否還在?”
說着,陳曉端起酒杯對着幾人,眼中滿是笑意。
而聽到陳曉這一番話的幾人,卻是愣了片刻,對視一眼之後,才發現是自己格局小了。
原來在陳曉的眼中,他們僅是朋友,至於是什麼身份並不在意。
長孫無忌等人還好,畢竟是亂世當中過來的,雖然已經入朝爲官,但那種打拼了半輩子的兄弟情,不就如同陳曉所說的嗎?
尤其是程咬金,本就是瓦崗軍出身,當年和秦瓊等人可以說是情同手足,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可不就如同陳曉剛剛所說的那樣,從不在意對方出身如何,只當對方是自己的手足兄弟。
短暫的安靜之後,還是程咬金大笑一聲打破了的沉默。
“好一句‘人生貴相知,何必金與錢’!十個字便道盡情誼之道,枉我等活了這麼大歲數,居然連個年輕人都不如。”
“只此一句,當浮一大白!”
說着,程咬金便端起酒杯和陳曉碰了一下。
衆人也不生氣,只是相視大笑,也紛紛如同程咬金一樣,和陳曉推杯換盞起來。
看着衆人此時的反應,陳曉的臉上便浮現出來一抹輕笑,心中卻也知道,眼前的這幫人到現在都沒有點名自己的身份,怕是還有什麼瞞着自己。
但陳曉並不擔心,從自己被敕封爲縣男一事來看,老李幾個人對自己並無惡意。
再說自己如今已經算是勳貴之列,日後他們的身份自己自然是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一場酒局直至深夜才散去,而陳曉此時並不知道,今日長安城內各方勢力,已經因爲陳曉的這道旨意而掀起了波瀾。
……
長安,崔府。
靠坐在牀榻上的崔博擺了擺手,那侍女才端着碗慢慢退了出去。
崔博長舒了一口氣,隨原本就略顯蒼老的臉色,隱隱有些蒼白。
自從上次宗廟祭祀生吞了蝗蟲之後,崔博已經連着數日粒米未進,只憑着蔘湯吊着。
倒不是他崔博不願意喫飯,只是看着飯菜,就想起那活着的蝗蟲被自己吞下的場景,接着就是一陣乾嘔。
那日祭祀,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凡是站在陛下一方的人,喫的雖然也是蝗蟲,但好歹是油炸過的。
據一些勳貴私下裏討論,那油炸的味道居然還不錯!?
崔博清楚,那一日只要是上奏讓陛下降下罪己詔的人,喫的可全都是活的蝗蟲。
但偏偏他們還不能不喫,不喫便是心中有鬼。
想到這裏,崔博不由得攥緊雙拳,眼中也滿是恨意。
想自己何等身份,博陵崔氏的名聲險些被毀,此仇自己必報!
“父親。”
“進來吧。”崔博輕聲說道。
房門打開,只見一位年輕人走了進來,面色如冠,倒是長得一表人才。
此人就是崔博長子,崔宇乾。
“乾兒,何事?”
那崔宇乾躬身一禮,輕聲問道:“父親身體如何了?”
“沒什麼大礙,過幾日便好了。”
崔宇乾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一抹猶豫的神色,見此一幕,崔博纔開口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崔宇乾不敢隱瞞,便開口道:“父親,宮裏今天傳出來一道旨意,陛下着三省商議下旨,封了一個爵位。”
“什麼!?”
崔博整個人瞬間坐了起來,神色間也滿是不可思議的模樣。
朝廷對爵位異常敏感,不褫奪爵位就不錯了,這天災的當口,陛下居然下旨封了爵位?
是誰這麼大的本事?
“何人?封了什麼爵位?”
“是東市一家酒樓的少掌櫃,名叫陳曉,爵位不高,只是個縣男。”
提及這件事情,即便是崔宇乾自己心中都有些奇怪。
陳曉這人先前從來沒有聽過,哪知道第一次聽說居然就是被封爲縣男。
“商賈之人?”
聽到崔宇乾的介紹,崔博的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緊蹙的眉頭,顯然心情並不算好。
堂堂朝廷,居然封給商賈之人的爵位,這成何體統!?
想到這裏,崔博便不由得的咳嗽了幾聲。
“陛下越來越胡來了,商賈之人真能夠登堂入室?”
“不行,老夫要上奏,此人的爵位絕對不能落實!”
說着,崔博便掙扎起身,神色間滿是憤恨。
想他博陵崔氏,自從陛下登基之後,沒有一個人被敕封爵位,反倒是被這叫陳曉的商賈之人壓了一頭,怎麼能夠讓他忍氣吞聲?
看着掙扎起身的崔博,崔宇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崔博扶住按在牀上,開口道:“父親莫要着急,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陛下已經對父親不滿了。”
聽到這話,原本掙扎的崔博瞬間安靜下來。
這幾日他心煩氣躁,確實是沒有想到這一重,如今被自己的兒子提醒,也瞬間冷靜下來。
乾兒說得不錯,這件事情自己確實是需要從長計議。
對於陳曉此人,自己一點都不瞭解,但既然被封了爵位,必定是有些原因,否則三省那裏就不會通過。
說明陳曉此人,長孫無忌等人也很清楚底細。
朝廷重臣都知道這麼一個人,偏偏他們不知道,這本身就值得琢磨。
安靜了片刻之後,那崔博纔開口說道:“乾兒,你派人去查一下這陳曉的底細,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另外,將父親桌子上的三封信,分別送出去,送往什麼地方信封上已經寫明,記住一定要快!”
崔宇乾急忙點了點頭,這才起身帶着幾封信走了出去。
如今京裏暗流涌動,自己可不能耽誤父親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