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臉上神色淡然，絲毫沒有慌亂的意思，這倒是讓李世民心中有些驚訝。
都是自己的兒子女兒，李泰等人逃學，嚴格來說不是一件小事兒。
褚遂良的做法，在李世民看來也並沒有不妥當的地方。
他驚訝的是，陳曉爲什麼會阻攔褚遂良懲戒李泰他們。
陳曉而後拋出來的問題，更是讓李世民有些驚訝，這纔有了剛剛的回答。
只是剛剛說完，李世民也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只見那陳曉嘴角一揚，緩緩道：“既然陛下說了，這若要被人尊重，那必定是德高望重纔行，這麼說來，打是打不出來尊重的。”
一聽這話，李世民不由得就是一愣，而褚遂良更是滿臉無奈。
他是敢反駁陳曉，但卻沒有膽量反駁陛下。
自己明知道是個坑，想着辦法想要躲開，但還是被陛下一腳揣進去了。
那褚遂良深呼吸一口氣，朝着陳曉看去，眉宇間滿是憤恨之色：“自古以來，先生教訓弟子都是常理，爲何到了陳大人這裏就不成了？”
“那要看爲何而打！”
陳曉眯着眼睛看向褚遂良，沉聲道：“有言道：玉不琢，不成器，無論是普通學子，還是皇家貴胄，既然有求學之心，那教學便是，遇到問題首要便是開導，若是學子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然是沒有必要再進行懲戒。”
“他們三人若是沒有認錯，任你責罰我自然是不會阻攔你。”
“但是李泰三人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並且向你道謝，做出保證日後不再犯錯，爲何還要懲戒？”
“你！”褚遂良被陳曉這一番話氣得要死，剛打算反駁，卻立馬就被陳曉打斷。
“你什麼你！”陳曉冷笑一聲，“讓我來告訴你爲何你要懲戒，不過是爲了在其他人眼中樹立威信罷了。”
“那我問你，你是來教書的還是來嚇人的？”
褚遂良此時氣得手都開始顫抖起來，指着面前的陳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你了’半天之後，褚遂良突然扭頭看向李世民，躬身道：“陛下！陳曉一派胡言！還請陛下降罪！”
看着被自己氣得不輕的褚遂良，陳曉冷笑一聲。
他今日就是要氣氣這褚遂良，懲戒孩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聯繫到自己身上，攻訐自己，那就不要怪自己呈口舌之利了。
“怎麼？褚大人只會這麼一句了？你若是有理，儘管說出來就是。”
褚遂良被氣得後退了幾步，隨後開始大口喘氣。
見狀，李承乾等一衆皇子公主看的是目瞪口呆，再看陳曉的時候，已然是一臉的崇拜之色。
倒是李世民頗爲無奈，心中突然覺得這陳曉一套歪理還挺有道理的。
再看褚遂良被氣得不輕，無奈的擺了擺手道：“褚大人先行退下吧，今日這課就免了吧。”
褚遂良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李世民，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平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後，便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衆人聽到這話，急忙躬身行禮，作鳥獸一鬨而散。
等到那褚遂良和一衆人都離開之後，李世民纔看向陳曉。
“你剛那一套說辭頗爲凌厲，就爲了褚遂良？”
陳曉笑了笑，開口回道：“陛下，那褚遂良藉着懲戒皇子的機會攻訐臣毆打高句麗使臣一事，臣自然是不會慣着他。”
一聽這話，李世民便無奈的搖頭失笑一聲，擡手指了指陳曉。
“你啊你啊，向來是得理不饒人。”
李世民感慨了一句，隨後看了一眼那學堂，接着說道：“不過你剛剛那一番話卻是讓朕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尤其是那句玉不琢不成器，更是契合無比，不知道是出自哪本典籍？”
見李世民陷入沉思當中，陳曉頓時心頭一跳。
剛剛懟人懟的興起，卻是忘了這時候還沒有三字經呢，這句話出自三字經，現如今被自己說出來了，自然是會引起李世民的注意。
只見那陳曉乾笑一聲，開口解釋道：“陛下，不過是臣偶然聽到的一句鄉間俚語而已，沒有什麼好追究的。”
李世民狐疑的看了一眼陳曉，隨後也不在糾結這個問題。
“今日你阻攔褚遂良責罰李泰等人到底是因爲什麼？”
陳曉愣了愣，卻是沒有想到李世民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不由得沉思起來。
片刻之後，陳曉才擡頭看向李世民：“陛下，臣之所以阻止是因爲今日同李泰三人玩鬧了片刻。”
“臣發現，李泰等皇子如今只有九歲，這歲數在民間雖然已經開始讀書，但卻不像是李泰等人，已經開始學習高深的東西。”
“讀書一事講求的勞逸結合，李泰等人同臣說過，宮中講習頗多，課業繁重，他們起初還能夠堅持下來，之後便很難聽進去東西，而褚遂良這等人講課又無趣的很，久而久之皇子們就都開始厭煩起來。”
“臣以爲，讀書無錯，但也要講求方法，其次便是皇子們看似讀的書不少，但學到的東西卻並不是全都有用。”
一開始聽陳曉的話，李世民還頗爲認同，不斷的點着頭。
但是當聽到陳曉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李世民不由得就是眉頭一皺。
“經史子集怎麼會沒用呢？”
“陛下理解錯臣的意思了，臣是說這些書並不適合他們現在而已。”
陳曉看了一眼李世民，見對方沒有阻止自己，便接着說道：“常言道，活到老學到老，世上學問何止萬千，人究其一生都未必能夠學得完，如此小的年級，現在學了這麼多東西，但真正用得上的又有多少？”
“臣以爲，當有所側重，皇子們識字之餘應當重在知禮明德，至於其他一些東西，例如算學農學等也要有所涉獵。”?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