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外面各間大殿的吵鬧不同,此處倒是極爲安靜。
袁天罡李淳風兩人同陳曉相對而坐,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容。
“高陵郡公今日能夠前來,實在是我道門之榮耀,這琉璃宮若無公爺鼎力相助,實在是難以建成。”
袁天罡笑着說了一句,隨後親自爲陳曉斟滿茶水。
陳曉微微頷首,但低頭看了一眼發綠的茶水,一時間還真就沒有了喝下去的慾望。
至於一旁的李淳風的,此時更是一言不發,專心致志的在磨茶。
如今的大唐,還沒有喝清茶的習慣。
一是因爲這清茶同自己後世的清茶並不是一個東西。
直接沖泡會很苦,只有烘焙之後研磨成粉,佐以白糖,鹽等香料一起沖泡,會比較容易入口。
也就是後世被小日子過的不錯的人奉爲他們自己的國茶,抹茶……
說白了,就是老祖宗自己玩兒剩下的,還是不好的東西,被他人拿了起來。
陳曉實在是喝不慣這玩意兒,自從來到大唐之後,就一直再喝白水,鮮少去主動喝茶。
今天這場面,陳曉也知道,對方覺得喝白水實在是太過敷衍,這才準備的如此充分。
無奈,陳曉是真的不想喝。
微不可查的將面前的茶杯推開,陳曉看着面前的袁天罡笑着說道:“袁道長客氣了,不過是互幫互助罷了。”
一聽這話,袁天罡心頭莫名一跳。
聽陳曉這話的意思,似乎並不太樂意同道門牽扯太多的關係。
如果是這樣,豈不是說事有變動?
見袁天罡臉色微變,陳曉不用問都知道對方心中在想什麼。
有言道關心則亂,眼前的袁天罡雖然道門的東西精通無比,但到底是在紅塵之中呆久了,修心養性的功夫難免有些退步。
靜靜的看了一眼袁天罡,陳曉開口道:“道長,如今琉璃宮已成,道門應當普天同慶纔對,但看道長的臉色,似乎還是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可是這琉璃宮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一聽這話,袁天罡急忙搖了搖頭,開口道:“沒有,絕對沒有!琉璃宮並無不妥之處。”
說完,袁天罡便陷入了糾結之中,想要說些什麼,但卻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見狀,陳曉做關心的模樣,看向袁天罡問道:“道長難不成有什麼難言之隱?”
袁天罡聽到這話之後頓時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倒也沒什麼,想必公爺早已經猜到了纔對。”
“此番琉璃宮雖然建成,但是相比於這幾日長安城裏的動靜,還是有些太過平淡了一些。”
“我道門雖然有心,但是應對起來還是有些喫力。”
“尤其是那人,已經被陛下敕封……”
話還沒有說完,陳曉卻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道長也未免太過妄自菲薄了一些。”
話音剛落,那袁天罡便是愣了一下:“這話怎麼說?”
“道門好歹也是我中原之地傳承百年的大教,怎麼會比不過一個外來的和尚?”
“此番玄奘看似風光一時無兩,但猶如烈火烹油,已經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封賞看似擡高,實則是在限制罷了。”
聽到這話的袁天罡瞬間來了精神,他知道陳曉絕對不會無的放矢,這時候說出這種話來,必然是和他們道門有關係。
“敢問公爺,宮中……”
“陛下誇你忠心可鑑,可堪大用。”
陳曉這話剛剛說完,袁天罡開始還有些興奮,但下一秒卻是回過來味道,整個人都變得疑惑起來。
“公爺,陛下的意思是?”
陳曉淡淡道:“同佛門一樣,接受朝廷敕封。”
袁天罡瞬間一愣,這段時間他已經仔細琢磨過佛門玄奘被敕封一事,加上剛剛陳曉的提點,他已經隱隱猜出來了朝廷的目的。
這時候落在自己身上,袁天罡卻又有些猶豫起來。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想的那樣,自己一旦答應下來,道門便會如同佛門一樣,受到朝廷轄制。
可是不答應就能夠躲得過去?
見袁天罡陷入沉思當中,陳曉也不着急,就這樣靜靜的看着袁天罡。
許久之後,那袁天罡突然擡起頭來,看向陳曉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雙手將面前的茶盞端起,朝着陳曉敬茶道:“公爺,此事我道門答應了。”
答應了或許還有興旺的可能,不答應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道門不能飲酒,貧道借這一盞茶水,謝過公爺了!”
事兒是好事兒,但猛地要喝茶水,陳曉卻是有些猝不及防。
乾笑着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頓時覺得口腔中的味道五味成雜,好懸一口沒有背過氣去。
將那茶盞放下,陳曉這纔開口說道:“既然道長已經有了決斷,那本官自會將意思告訴陛下,你們就在觀中等消息吧。”
袁天罡微微頷首,這才起身將陳曉送走。
見陳曉離去的背影,李淳風面露遲疑之色。
“師父,陳曉離去之時,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該不會敷衍我們道門吧?”
聽到這話的袁天罡看了一眼李淳風,開口道:“你同陳曉共事許久,陳曉可是那種嘴上一套,背地裏一套的人?”
李淳風仔細想了想,搖頭道:“不是。”
“這便是了,或許是因爲其他事情,陳曉在朝中名聲不錯,答應的事情並不會輕易改變,再說此事乃是陛下指使,你且寬心等待消息吧。”
……
自琉璃觀出來之後,陳曉就一直蹙着眉頭,倒不是因爲道門一事,實在是因爲那口茶差點將自己送走。
馬車上,看着這一幕的李麗質也是有些好奇。
“夫君是沒有談妥嗎?”
陳曉搖了搖頭說道:“談妥了。”
“那爲何愁眉苦臉的?”
一聽這話,陳曉腦海當中再次浮現出來那一盞綠油油的茶水,臉色一白,便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回府之後你吩咐下去,讓人給我準備幾斤茶來!”
李麗質看着陳曉此時的模樣,不由得心中疑惑,但也沒有再問,只是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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