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長安城經常入宮的薛萬徹來說。
眼前這低矮的宮室在薛萬徹的眼中着實是有些不太夠看。
比自己家的宅院都要小氣,屬實是開了眼見了。
而薛萬徹眼中時不時流露出來的不屑之色,落在酢香手姬的眼中,卻是讓酢香手姬俏臉發紅。
見識過長安城繁華的她自然是清楚薛萬徹眼中的神色代表了什麼。
至於聖德太子,此刻還極爲上心的邊走邊給薛萬徹介紹,顯然是沒有注意到薛萬徹眼中的神色。
就在幾人走走停停終於來到正殿的之後,主客落座,宮人們便開始緊張的佈置現場。
茶點喫食紛紛送了上來,不到片刻功夫,就將薛萬徹面前的桌案擺滿了東西。
看起來就像是上供一樣……
薛萬徹也不動口動手,只是靜靜的看着,一言不發。
聖德太子見狀,還以爲薛萬徹不喜歡自己的安排,但又不敢多問,只能拍了拍手,示意歌姬上場。
從頭到尾,聖德太子的安排都按照扶桑國的最高禮儀。
但薛萬徹的臉上卻一直都是一副喪喪的表情,好像對眼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一樣。
看着這一幕,聖德太子終於等到一曲結束,這才揮了揮手,示意歌姬退下。
猶豫了片刻之後,聖德太子終於鼓起勇氣看向薛萬徹,開口道:“孤見將軍興致不高,可是這歌舞和喫食不和胃口?”
聽到這話的薛萬徹擡頭衝着聖德太子勉強笑了一下,解釋道:“啓稟殿下,外臣只是離鄉日久,有些思鄉情切罷了。”
聽到薛萬徹說出來的理由,聖德太子好懸一口氣沒有上來。
聽聽這理由找的!
你一個在外統軍的大將居然會思鄉情切?
你纔來扶桑國幾天的功夫?
知道薛萬徹是在搪塞自己,可偏偏聖德太子還不敢說什麼,只能勉強笑着安慰道:“此乃人之常情,待扶桑國事情平息之後,孤會親自隨薛萬徹將軍西渡大洋,去長安城一趟。”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聖德太子這話一說出口,卻是讓薛萬徹瞳孔一縮,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一言不發獨自坐在那裏品茶。
聖德太子眼見自己話說完之後,薛萬徹壓根沒有搭話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起來。
稍加思索之後,聖德太子才試探性的開口問道:“將軍此番來我扶桑國,聽聞皇女說是帶來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
聽到聖德太子提及這件事情,薛萬徹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說着,薛萬徹看了一眼酢香手姬,隨後開口說道:“陛下有旨,着我等護佑扶桑皇室,平定國內反對皇室之人,以維護扶桑正統。”
聽到薛萬徹這一番說辭,聖德太子頓時大喜過望。
不得不說,他要的就是這道旨意!
只要有這道旨意在手,扶桑國內誰敢明着反對自己?
聖德太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薛萬徹,語氣激動道:“不知道將軍能否讓孤一觀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
薛萬徹看着一臉激動的聖德太子,卻是沒有立馬將聖旨拿出來,似乎在猶豫什麼一樣。
就在此時,一道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
“殿下這是要看什麼呢?”
聲音響起,只見那聖德太子原本佈滿臉色的笑容,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擡頭看去,只見那大殿外,一道身影緩步走了進來,正是剛剛從寺廟趕回來的蘇我入鹿。
薛萬徹此時也扭頭看去,這是他第二次見蘇我入鹿,依舊是一臉的笑容,但那笑臉之中卻多了幾分寒意。
見狀,薛萬徹卻是毫不在意,因爲他知道蘇我入鹿這話不是衝着自己,而是完完全全衝着聖德太子去的。
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薛萬徹轉瞬間進入到了喫瓜模式。
聖德太子此時面色尷尬的看着蘇我入鹿,開口道:“大臣,你怎麼來了?”
在扶桑國,官員官職最高的稱呼便是大連,但是當年蘇我家族誅殺了物部一族之後,將這最高官職改成了大臣。
職權相當於大唐的宰相。
蘇我入鹿面帶笑意的看着聖德太子,開口道:“臣剛剛從寺院回來,聽聞殿下宴請唐軍薛萬徹將軍,這才匆匆趕來,以免失了禮數。”
說着,蘇我入鹿扭頭朝着薛萬徹躬身行了一禮。
“見過薛將軍!”
見蘇我入鹿朝着自己打招呼,薛萬徹也極爲有禮的點了點頭。
看着薛萬徹桌子上的喫食,蘇我入鹿頓時輕笑一聲,開口道:“本官見將軍不曾喫多少東西,想來是將軍有些喫不慣我扶桑的食物。”
“本官已經帶着府上的廚子入宮了,那廚子早些年去過幾次大唐,會做一些大唐的食物,將軍且稍後片刻,一會兒就給將軍呈上。”
聽到這話的薛萬徹不由得愣了一下,顯然是對蘇我入鹿的做法有些喫驚。
再看那聖德太子難看的笑臉,薛萬徹突然明白了爲什麼當初陳曉會說扶桑國內情況複雜了。
單看眼前的這景象,聖德太子在朝中是真的被蘇我入鹿壓制。
一個權臣居然讓聖德太子變成了這副模樣,讓薛萬徹突然有些猶豫起來,眼前的聖德太子到底有沒有扶持的必要。
酢香手姬顯然也注意到了薛萬徹看向自己皇兄眼神的變化,心中不由得暗歎了一口氣。
稍加猶豫之後,酢香手姬纔看向蘇我入鹿,開口道:“大臣的心意薛將軍心領了,但畢竟是我扶桑國的貴客,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不能讓將軍來了扶桑一點我扶桑的特色都不嘗試。”
“若是大臣真的有心,那就將這廚子留給薛將軍吧。”
此話一出,蘇我入鹿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薛萬徹此時見酢香手姬開口說話,也適時開口道:“公主殿下說的不錯,老夫對於這扶桑國的喫食也甚是感興趣,今日嘗一嘗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