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陳曉並沒有多問,這些也確實不是他該問的,但想來這一番思考是有了一些成果。

    雖然陳曉不想多問,但李承乾心中突然有了想法,便很想與人交流。但陳曉看出來他的意圖之後,連忙打斷了他,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經過陳曉的提醒,李承乾也反映過來。其實也不算什麼要緊的事,以陳曉的地位,不過是談論幾個官員的調職問題,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也不會拿這個彈劾。

    雖然說朝廷官員的任免與調職是吏部的權利,其他人插手恐怕會有越權之嫌。但朝庭上的官員自家都有子侄學生,不管這個子侄學生是否有才能,或多或少都是要插手的。

    要是有人拿這個來彈劾陳曉,那麼整個朝廷都要大動盪了。像這種小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不過李承乾想到陳曉曾經的所作所爲,好像確實不曾幹過這些約定俗成的事情。

    不成想現在居然連這般簡單的只是兩個人私下的談論,陳曉都拒絕了。

    陳曉如今已是二品大員,又是陛下跟前的紅人,雖然品級上看起來跟他的舅舅和一些國公爺也還有一點差距,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以陳曉的晉升的速度和立功的速度,趕上他們也是早晚的事。

    按理來說,這麼一個勳貴權臣,能時刻保持着謹慎,能時刻警惕自己的本分不越權,他作爲太子,應該是高興纔對。

    但李承乾卻有些失落,陳曉這樣做還是不夠信任他,或者說其實也是撇清關係的一種行爲,陳曉不願意與自己走的太過親密。

    他覺得如果是他的父皇在這兒跟陳曉商議這些,陳曉絕對會將自己的想法都說出來。因此李承乾現在有些黯然。

    因爲最近陳曉與他的親近,破格說了那麼多,還誇獎了他,也會支持他做的一些別人不可能同意的決定,他便以爲與陳曉的關係非常親密了。

    李承乾有些失落,其實也不氣餒,他與陳曉接觸也沒有太久,陳曉對他不那麼信任,也是正常的。

    只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也越來越希望陳曉能夠與他關係更近一些。

    李承乾其實並不是出於政治想要拉攏陳曉,而是極爲欣賞這個人。陳曉的才能他是早就知曉的,但沒有想到他作爲老師也能這麼好,並且親眼見過他的那些計謀,與聽說的還是不同。

    他是真心想要與陳曉交好,因爲他極爲佩服他的睿智,也希望陳曉能多像今天這樣點撥他。

    像陳曉這樣的人,是不需要拉攏的。陳曉從一開始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是陛下的人,誰都拉攏不了,也因爲這樣,李承乾也越發放心的與他交好。

    陳曉其實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單純的不願意多講官員任免的事情而已,換陛下來他自然要講的,但這其實跟信任不信任沒什麼關係。陛下有令,他作爲臣子的定然是要爲陛下分憂的。

    如果李承乾拿出太子的身來,要求陳曉給他出個主意,陳曉也不會拒絕。

    他剛開始確實不想多摻和這些皇子們的事兒。因爲他知道這些歷史,魏王跟吳王也是因爲機緣巧合發現他們在科學方面有一些才能,才順勢而爲將他們的心思從奪嫡上掰走。

    他這也並不是爲了李承乾,魏王跟吳王本來奪嫡也沒成功,其實他們的歷史改沒改變,對於大唐來說並不重要。

    但李承乾不同,他是太子,如果他貿然插手,把李承乾教育的更加聰明有才能,什麼都懂,不做出那些錯事,最後必然將登基成帝。

    若他成了皇帝,但本性仍然是寵愛孌童,荒淫暴戾,又極爲推崇突厥文化的人,在沒有人能阻攔他的時候,他將本性暴露,那時大唐將會變成什麼模樣,陳曉都不敢想象。

    這也是雖然陳曉明明知道那些大臣教導太子的方法欠妥,但依舊沒有插手的一個原因。

    他可以爲大唐帶來土豆,滅了突厥,也可以徹底改變了扶桑的歷史,但對於未來的帝王是誰,這種不確定結果的事,是不願意摻和的。

    他來大唐是想讓大唐更加繁榮,但又很怕看到大唐會因爲他而變得比曾經的歷史差,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陳曉並不是一個特別糾結歷史的人,但唯有這一件,是陳曉一直怯懦着不敢去觸碰的事。

    但是和李承乾接觸下來,陳曉突然想開了,歷史從來都只能作爲一個參考,並不能完全認爲是客觀的史實,也並非是不能改變的。

    尤其是人心,人心最難琢磨,面對面你都不能真正瞭解一個人的想法,面對着歷史,你又談何去了解呢?

    一個人長成什麼樣的性格其實與他的經歷是息息相關的,李承乾變成歷史上那副模樣其實也是有很多種原因造成的。

    他會變得荒唐,是因爲他跛腳,歷史上從來沒有哪個皇帝是殘疾人的。殘疾人連官都不能做,如何能做皇帝?

    因此,雖然陛下從來沒有說過要廢太子,但他終日惶惶不安,總覺得他遲早是要被廢的,所以自暴自棄,性格大變。

    如今沒有跛腳,李承乾還是正常的人,雖很想證明自己才幹並不比別人差,也有些不那麼自信,但並不是如歷史上的那般頹廢自棄。

    他想要證明自己,這恰恰代表了他不僅不頹廢,還很是上進,不可能再會那麼荒唐。

    至於崇拜突厥之風,更是不可能了。歷史上因爲突厥他們大唐受過恥辱,渭水之盟,斬白馬立誓,也有恥辱的意思。所以在李承乾眼裏突厥就是厲害的,他崇拜強者,所以推崇突厥之風。

    但現在,突厥都沒了,李承乾怎麼可能還去崇拜一個戰敗者,連國都不復存在的突厥。再過個幾十年,估計就沒人能夠再想起突厥了。

    至於李承乾犯的大錯,刺殺同胞兄弟魏王李泰,失敗後又謀反,更是不可能了。

    歷史上的李泰還有想要奪嫡的心思,現在的李泰,一心撲在科學研究上,跟李承乾壓根沒有皇位的牽扯,李承乾不可能去做這樣的事情。

    至於謀反,只要李承乾不突然失心瘋了,就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他的父皇是何等人物,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再說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不犯錯,皇位就是他的,壓根不需要鋌而走險。

    所以陳曉在想清楚之後,便也會自然對待他,之前避開的那些問題,他也會去慢慢解決的。他現在的那些話已經表明了他已經待李承乾不同了,也並不是李承乾想的那樣因爲不夠信任而有所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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