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未免也太難追了 >第 17 章 “我是羅思雨”
    週三是嚴林的受難日,因爲這天有體育課,而好巧不巧一班和43班的體育課是一起上的,這也就意味着他將不得不和米蘭碰面。

    光是碰面一節課也就算了,問題在於米蘭週三的亢奮是可以持續一整天的,甚至還可能提前到週二晚上——比如這週二晚上嚴林做物理作業的時候手機就開始狂震,他擡頭看了一眼,果然是米蘭在Q丨Q上連着發過來十幾條消息,手機震得他桌子都在晃。

    他的頭開始疼了。

    嚴林不想回,打算和米蘭拼一波耐力,看是她先放棄打擾他還是他先頂不住回覆她,比了十分鐘以後他被米蘭的毅力打敗了,並且懷疑如果他繼續不回覆她會持續給他發信息發到天亮。

    行,我輸了好吧。

    嚴林認命了,剛要拿起手機,他們家院子門口就傳來一陣響動,呼呼喝喝的說笑聲和道別聲傳來,讓他知道是父母回來了。

    那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他的父母原本並不是慣於晚歸的人,只是最近情況有點特殊,他們時常會跟附近的幾個鄰居一起在外面喫飯喝酒,聊一些有關拆遷補償的事情。

    他們家這一帶算是城中村,跟全世界所有的城中村一樣設施老舊條件惡劣,而且有多不勝數的違章建築,擠擠挨挨地湊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半年前拆遷的通知下來了,這一片地被賣給了一個大房地產商,資本家的規劃很美好,要和政府一起把這裏變廢爲寶。

    拆遷嘛,總是難免很多複雜的紛紛擾擾,他們這一帶有些人家好說話,拿了補償後早早就搬走了,現如今房子都拆掉了;也有一些犟種留下了——比如嚴林的爸爸嚴海和他的媽媽張春燕。

    他們倒也不是不想搬,只是不滿意開發商給出的補償條件,想多得一些,於是就拉着附近幾個有同樣想法的鄰居,天天跟開發商對着幹,堅持留在原地不搬走,成了有名的釘子戶。

    今晚他們應該又去哪個麻將館或者大排檔裏共商國是了,回來的時候一身酒氣和煙味,張春燕扶着已經爛醉的嚴海進了屋,急火火地跟嚴林說:“嚴林,快快快,給你爸倒杯水!”

    嚴林其實不太理解一個喝酒喝了好幾斤的人爲什麼回家以後還得喝水,但是他不想掰扯這些事,於是只默默倒了一杯水端過去。

    他爸爸嚴海大咧咧接過了杯子,一頓大酒讓他滿臉通紅,精神也很亢奮,很高興地說着醉話,拍着嚴林的胳膊說:“孩子,咱家要發財了知不知道?咱家人的命要往好處走了!”

    然後就是一串大笑。

    嚴林皺了皺眉,等嚴海把水喝完就把杯子拿走了,然後就把作業和手機拿進了自己的房間。

    發財?也許吧。

    改命?他看未必。

    不過這些事兒是不歸他管的,他要管的僅僅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把學習搞好,然後上最好的大學。

    靠努力改變命運。

    他在狹小、逼仄、破舊、潮溼發黴的房間裏坐下了,窗戶外面到處是斷壁殘垣——那些都是已經拆掉的危房,現在成了半工地,只剩幾棟小樓倔強地紮在原地,像是平坦的草原上忽然冒出的幾棵枯樹。

    他不再看,繼續翻開尚未完成的物理作業,剛寫了兩個字手機又開始震,他嘆了口氣把手機解鎖,看到米蘭發來的信息。

    嚴林女友的第90個小號:你在幹嘛?

    嚴林女友的第90個小號:喂嚴林,你屏蔽我了??

    嚴林女友的第90個小號:你再不回我明天體育課上就親你了啊!

    嚴林:“……”

    他趕緊上線。

    清北搶我:在寫作業。

    他剛打出四個字,對面立刻就發來一大串話,好像等待已久了。

    嚴林女友的第90個小號:我靠你終於回我了,你再不回我就要報警了。

    嚴林女友的第90個小號:下次你得回快點兒,不然媽媽得被你嚇死。

    清北搶我:……

    米蘭給他發信息一般都是這樣,沒什麼正經事要說,就是問問他在哪裏、在幹什麼,他的回覆一般也就是幾個句號省略號什麼的,她也不在意,還挺自得其樂。

    就比如現在,她就興致勃勃地跟他說她們43班今天來了一個借讀的轉校生,初中還跟他和侯梓皓同校呢。

    嚴林女友的第90個小號:她叫羅思雨,你認不認識?

    嚴林從小學時候起腦子裏就只有搞學習,他纔不會記得什麼無關緊要的初中女同學呢。

    清北搶我:不認識。

    米蘭也很快就回復了。

    嚴林女友的第90個小號:nice,不重要的女生別記,以後繼續保持。

    嚴林女友的第90個小號:(o^^o)

    嚴林無語地關上了手機。

    米蘭又繼續發了幾條,嚴林不再回了,她也挺識趣,知道今天他耐心的份額基本已經被用掉了,因此見好就收,聰明得滑不溜手。

    讓他無計可施。

    第二天早上嚴林發現只有他媽媽起牀了,在做早飯,而他爸還在屋裏睡覺。

    他洗漱過後坐到桌子邊喝小米粥,一邊喫一邊問他媽:“爸今天不用去上班?”

    嚴海在附近的一個機械廠工作,平時這時候他該起了。

    “他請了半個月假,”張春燕回答,“這不是怕人家來強拆嗎?家裏得有個人佔着,萬一再來人溝通,你爸也能把話說明白。”

    他媽媽看起來既歡喜又憂慮。

    她還感慨:“你就好好學習,家裏的事兒都不用管,你爸不會讓咱家喫虧的,爭取從開發商那兒要出兩套新房子來,留一套給你以後用。”

    嚴林:“……”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喝了兩口小米粥,斟酌一下後又說:“媽,要不你也勸勸爸,差不多就行了,別貪便宜,省得出事兒。”

    這話誠懇,可惜張春燕沒怎麼聽進去,只馬馬虎虎地點頭,然後就說:“放心吧,你爸媽有數——快喫飯吧。”

    嚴林心裏有點悶,說不出理由的悶,而且莫名有點不想在家裏待,因此匆匆吃了兩口就出門上學了。

    因爲家裏拆遷的事兒,嚴林最近多少有點煩躁,他本來打算上體育課打場球放鬆一下,結果沒想到他的球友侯梓皓比他心情還差。

    而且是差得不能再差。

    從早讀課開始就一直掛着臉,收作業的時候也不理人,以至於他前後左右的人都不敢招惹他,一個個噤若寒蟬,到了課間都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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