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未免也太難追了 >第 50 章 “……好喝”
    他們的打打鬧鬧一直持續到醫院門口。

    醫院麼,總歸是有些令人害怕的,不過由於周樂琪之前對精神專科醫院總有一些不好的假想,此時見到實際情況反而有點寬心了她還以爲這裏出入的都是大喊大叫披頭散髮的瘋子,沒想到大家都是普通人,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

    她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由於侯梓皓很早就預約了專家門診,因此他們不必排隊。他們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裏面有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男生走出來,哭得眼睛都腫了,把周樂琪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地就捏緊了侯梓皓的袖子,有點害怕的意思,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沒事兒”,又低聲問她:“要不我陪你進去?”

    周樂琪當時其實是想點頭的,然而她又意識到侯梓皓還比她小兩歲,她覺得自己不能在他面前這麼沒面子,於是思來想去還是裝作鎮定地說:“不用……我自己能行。”

    然後就要低着頭往房間裏走。

    他笑了,把人拉住,又囑咐:“那我就在這兒等你,如果害怕就叫我。”

    ……簡直像送小朋友去幼兒園的新手家長。

    周樂琪有點無語,又應付地點了點頭。

    他幫她別了一下額前的碎髮,說:“小周老師加油。”

    坦率來說,那天的診斷過程與周樂琪的設想相比顯得太過普通了。

    沒有人要電擊她、也沒有人要把她綁住,放眼整個醫院也沒有什麼禁閉室,所有恐怖的假想都沒有成真。

    幫她診斷的醫生是一個很溫柔和氣的阿姨,她跟她聊天,說最近的天氣、問她最近學習的情況、問她和朋友相處開不開心,就像普通的聊天一樣正常;涉及真正檢查的部分也很友好,她去做了常規激素檢測,填了心理量表,全程都沒有什麼不愉快的。

    當醫生問到她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時,她猶豫再三還是把家裏的事說出口了,並告訴醫生她考試失敗,以及連續失眠和記憶力下降的事。由於之前她已經告訴過侯梓皓,第二次開口就稍稍變得容易了一點,但她還是忍不住哭了,並剋制不住地感到焦慮。醫生溫柔地安慰了她,並告訴她她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她給她開了藥,是穩定情緒用的,告訴她要按時服用不能擅自停藥,同時還說比藥物治療更重要的是心理疏導,她希望她能多跟父母溝通、多跟朋友交往、多傾訴內心的想法。

    這些建議都讓周樂琪想到侯梓皓。

    她知道有關自己生病的事情是不能跟餘清提起的,因爲餘清本身的狀況也很不理想,而復讀之後她的身邊也沒有朋友,想來想去,好像能跟她說話的人也就只有侯梓皓一個。

    她……是不是有點太依賴他了?

    離開醫院的時候周樂琪的情緒稍顯低落。

    侯梓皓已經偷看過她的病例了,醫生的診斷是“重度抑鬱”,需要服用的藥物有相對明顯的副作用,他以爲她是因此而感到不開心的。

    他明白此時自己應該安慰她,且措辭必須儘量自然和輕鬆,這個難度很大,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反倒是她先說話了:“侯梓皓。”

    根據侯梓皓對父母相處模式的觀察,一般當蘇芮妮連名帶姓地稱呼侯峯時都說明她的情緒不好、需要發泄,他於是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處境有點危險,因而應和她的時候略微有點遲疑。

    唉……他又怎麼她了。

    周樂琪的眉頭正皺着,在他迴應之後又很嚴肅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讓他心裏發毛,忍不住問:“……你幹嘛?”

    她抿了抿嘴,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侯梓皓:?

    他愣了一下沒說話,周樂琪就又催他:“說啊,什麼時候?”

    “7月12,”他謹慎地回答,“怎麼了?”

    她的神情嚴肅不減,甚至眉頭皺得更緊了:“哪一年生?”

    侯梓皓:“……1996到底怎麼了?”

    她再不說他心態要崩了。

    而周樂琪一聽到1996這個年份心中倒是微微鬆了一口氣:她是1995年1月3號生的,也就是說她其實沒有比他大兩歲,只有一歲半,四捨五入一下的話也就一歲。

    雖然即便這樣也不能改變她眼下過度依賴他的事實,然而終歸還是能稍微減輕一點她心裏的羞恥感和歉疚感。她對此略感滿意,說:“沒什麼,就問一下。”

    侯梓皓:?

    他有點無語,然而根據她的表情揣測她應該沒有生氣或者難過,這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利好,他於是決定不追究她問他生日的意圖了,只問她:“那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她看了他一眼,說:“我不告訴你。”

    侯梓皓:???

    “爲什麼?”他也開始皺眉了。

    她撇了撇嘴,一副看透他的樣子,說:“我要是告訴你了你肯定就會送我生日禮物對吧?”

    侯梓皓:“……”

    “你這個人有時候有點太大方了,”她言之鑿鑿,“我怕你搞太大我處理不了。”

    侯梓皓:“………………”

    他實在太無語了,而且還有點不服氣,就說:“你怎麼就能斷定我會給你準備貴重禮物?”

    她笑了一下,擡頭看了他一眼,擺明一副喫他喫得死死的樣子,反問:“哦,那你難道不會嗎?”

    他:“……”

    救命。

    她真的看透他了。

    除了在問生日這件事上的小小不平等以外,去過醫院以後的日子整體還是讓侯梓皓滿意的。

    他們好像總算漸漸迴歸了正常的生活。

    周樂琪雖然還是不時失眠,但她在學校的時候不會再像之前一樣一整天都不說話了,她會回他的小紙條、在葛澳跟他和嚴林打打鬧鬧的時候微微笑一下、被老師們點名提問的時候可以集中注意力不走神。

    這些都是很寶貴的進步。

    侯梓皓爲此感到高興,但也不敢太高興了他知道抑鬱症是一個反覆的過程,也許現階段她的狀況的確有所好轉,可是一旦受到刺激也有反覆甚至惡化的可能。因此他依然還是時刻警戒着她的情緒波動,唯恐發生任何有可能導致她不開心的事情,小心翼翼地爲她維護着一個純粹而輕鬆的環境。

    他的努力是有成效的,最近她的氣色好了不少,有時候碰上她心情不錯,他們還能一起在課間去教學樓下的小賣部買點喫的喝的,這是一天中難得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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